“你等一下!”我双手撑着石壁,缓缓地站了起来,舒展了筋骨,感觉比早上回来的时候好多了,胸口的黑色鳞片也没有折磨人。

我原来凌乱的头发,也整齐了不少。我把两个罐子背好,走出了洞穴。

一个壮实的麻衣少年站在洞口,额头上满是汗水,见我走出来,欣喜地说:“火心叔请你马上过去。如果你走不动,就让我背你过去。”说完话,快步走到我面前,转身弯腰,准备背我。

我裹紧衣服,没有让他看到胸口的毒鳞片,笑着说:“我可以自己走路,你在前面带路,我跟着你。”

麻衣少年憨憨地笑了一声,用手抓了抓头,径直走了出去,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我跟在后面,趟过清水溪,便到了茶花峒入口处。我心想,反正已经得罪了金蚕大神,背着三尸蛇蛊进寨子也没什么好怕的。

整个寨子灯光点点,鸡鸣狗吠声传来,空气中飘扬着食物的香味,几个孩子飞奔回家,父亲正站在门口迎接他们。

走了一会,便到麻火心家的院子。在院外面,便闻到浓郁的药材味。

麻衣少年说:“萧昆仑大哥,你自己进去吧。火心叔好像很着急。我在院外等你,需要跑腿的话,你就吆喝我一声。我叫麻二雷!”

“好!”我感激地拍了拍麻二雷的肩膀,大步走了进去。

房门边上,立着一只行尸,全身黑衣,额头上贴着的黄色符纸残缺不全。行尸脚上沾满了泥土,看样子,走了很远的路才来到这里的。

屋内烛光通明,麻火心坐在客厅中间,眼睛包着纱布,还没有拆下来。

麻火心沉着脸,神情有些悲伤,叹了一口气,小声说:“昆仑,闻到你身上的气味,我就知道你来了。坐到我身边来吧,有件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我住的那个山洞,本是麻火心存放行尸的地方,住了几天,身上自然会带有行尸的怪味。

麻火心的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快步走上前,焦急地问:“麻师叔,你表情怎么这么严肃?是小刀出事了,还是……还是我师父出事了?”

我坐不住,直接站了起来。

麻火心脸上肌肉抖动了一下,说:“昆仑,你是个坚强的孩子。这个袋子你还认识吗?”麻火心从一侧,拿出个袋子。

我连忙接过袋子,泪水瞬间就涌了出来。这个袋子做工简单,使用防水的黑布缝成的。在黑布角落处,还有一团红线勾勒出来的云朵。

“这是我师父黑摩云的袋子,外出采药,遇到珍贵的药材,都会装在袋子里面的。”我泪水落下,“这袋子怎么到你手上来了呢?”

麻火心沉默了片刻,伸手指了指门口那行尸,嘴巴艰难地张开,说:“是他带回来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黑衣行尸,眼前一亮,说:“他……他不是我们留在贵州境内的八只……行尸之一吗?他怎么带着我师父的袋子回来了呢?”

当时麻火心中了血螳螂蛊,身受重伤,没办法赶尸,就把八只行尸藏在一个山洞中。可今日,其中一只行尸竟然自己跳了回来,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麻火心说:“你看袋子有什么东西?”

我翻开袋子,里面有五株细心包裹的药材,还有淡淡的泥土味。

我泪水止不住,放声痛哭起来。师父要采集七种珍贵药材替我治伤,现在已经采到五种了。可师父人没有回来,却把采好的五种药材送了回来。连日来,我心中最后一点幻想,也渐渐地破灭了。

我跑到行尸跟前,抓着他手臂,大声喊道:“告诉我,你是不是见到我师父了。他怎么样,他为什么把黑袋子给你,你是怎么回来的呢?”

从贵州境内到清水溪茶花峒,有几十座大山跨越,还有经过几个小镇子,行尸怎么会准确地回到茶花峒呢。

行尸一动不动,眼珠子也没有睁开。我揭下他额头上辰州符,歇斯底里地喊道:“你告诉我,你怎么到这里来的,我师父怎么样了?”

揭下辰州符后,行尸身上的尸气冒了出来,眼珠子睁开,依旧是没有任何感情,只是张开嘴巴,怪叫了两声。

麻火心站了起来,伸手抱着我,说:“昆仑,你向来是个坚强的孩子。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应该明白:他师父永远到不了清水溪,再也不会来茶花峒了。”

“不……不……”我疯狂地叫嚷着,“麻师叔,你在骗我。我师父能杀世上最毒的蛇,能对付世上的恶人。他不会出事的。你个大光头,你不要骗我。”

麻火心扬手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厉声喝道:“你师父已经死了!他的一缕魂魄缠在行尸的身上,把给你治病的药材送了过来。你以为没有意识的行尸能自己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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