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看他的装束,却是平平无奇的灰黑狐皮轻甲。腰间配着弯刀,长发梳成了几个辫子,清爽地扎成了马尾。是典型的尤夷护卫装束。只不过就护卫而言,他那张脸实在有些可惜。
确认了对方只是个小小护卫,不是什么惹不得的大人物,白鹿歌便放了心。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妨告诉你。少将军我早就知道马看不见正下方……”
“是正前方和下方。”
白鹿歌恶狠狠道:“我管它哪方,我就是故意不勒马,故意撞你后蹄的。怎么着,你还能打我不成?”
这护卫许是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一时竟真被她堵得没了言语。
恰此时,隆隆作响的鼓声骤然停歇。数千随驾士兵全数勒马止步,动作整齐划一。紧接着一阵高昂的号角声响起,众士兵举旗高呼“大瀚万岁,吾王万岁!天地共臣之!”
瀚王立在王车上,一身华丽庄重的镂金轻甲,发冠镶嵌着两枚十分罕见的黑珍珠。虽是肃穆低调的装束,却也不失气势。他举起酒杯,庄严地泼酒祭拜天地,又邀身边的拓跋骋共饮。
到这会儿,白鹿歌才算看清那尤夷小亲王的模样。
说实话,她本来以为尤夷人都是五大三粗,皮肤黝黑胡子拉碴的。最不济,也应该是健壮威武的样子。谁料这小亲王瘦削干巴,跟瀚王高大发福的身形比起来,简直像一根柳条。
亏得先前听了那么多传闻,说此人骑射绝妙,英俊潇洒。谁料真人竟这么叫人失望,瞧他那副弱不经风的样子,白鹿歌真担心上了马他会被马给颠散架了。
“谨以此盏,贺我大瀚与尤夷友谊长存,亲王请。”
“瀚王请。”
拓跋骋露齿一笑,露出两颗背牙,倒是一副腼腆可爱的模样。白鹿歌满心失望,只得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不仅是白鹿歌觉得这拓跋骋瘦得宛如白斩鸡,看不入眼。就连瀚王心里也在发笑,那传闻实在太言过其实。亏得他还煞费心思地挑选了后辈学子中的佼佼者,唯恐在这场暗斗中落了下风。
如今看来,就算是他的草包儿子北昌恐怕都能轻易压拓跋骋一大截。
即便如此,瀚王还是不动声色。
“早就听说拓跋亲王骑射了得,即便是在尤夷这样的游牧大国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人才。可惜寡人老了,再无精力策马疾驰追逐猎物了,故而今日就由我儿北昌陪同亲王前去狩猎,如何?”
“瀚王思虑周到,我与太子殿下同岁,自然能相处愉快。”
北昌打量了拓跋骋一眼,得意一笑:“父王放心,儿臣也有好多话想跟拓跋亲王说呢。表哥,叫上随驾的人,让他们牵好猎犬,今日本太子就要将那头熊王收入囊中!”
“太子殿下果然神勇!那熊王凶悍狡诈,众将军围猎都未能得手。今日太子出马,定能将它制服。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上?”
安九鸣对众人俨然一副对待下人的态度。众人虽心中有气,也只能面色恹恹地跟了上去。
不过说来也是怪异。今日这场狩猎,参加的人不少,光是各方诸侯和如白谛皈这样的世家公子就有数十人之多。但众人都像是约好了似的,三两相约各自射猎。要么就是跟着瀚王,溜须拍马,但就是无人跟北昌他们一道。
这其中自是大有学问的。毕竟今日这场狩猎,主角就是北昌和拓跋骋。
于安王后而言,她就等着今日北昌能得了头彩,在众子弟面前立威,重得瀚王欢心。与瀚王而言,则是希望北昌能大压拓跋骋一头,给尤夷一个下马威。
故而众诸侯自然是不会吃饱撑了自己凑上去。若抢了风头,自是多方不讨好,若是北昌落了下风,他们在场却没帮上忙,更是大罪一条。众人都不蠢,当然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但就是这般险恶的局面,偏生叫几个不谙世事的半大学子扛了起来。表面看,他们年少得志有资格随太子一同狩猎,何等风光。实则这风光之下,都是进退两难的杀机。
“走快点儿,磨磨蹭蹭的耽搁了太子狩猎,可不是你们能担待得起的。都仔细点儿找,看看有没有熊粪或者脚印什么的。”安九鸣吆喝道。
白鹿歌抱拳将手指捏得咯咯作响,暗暗嘀咕:“区区一介草包,竟也敢对我们呼来喝去。待会儿就叫你知道什么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你又想做什么?别忘了后边儿还有一队侍卫跟着,你可别没事找事。”白朔邪道。
“放心吧,我自有打算。”老友lay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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