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然!”她喊道。
聂箐鲜少如此激动,众人此时看着她,只见她脸上既是惊恐,又是震惊和愤怒。她大步上前,一把揪住白若然的衣袖。
“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寺中众人早知两人相识,故而此时也并未上前多问。乘云坐在一旁看着两人在不远处交谈,只见聂箐越说越激动,脸上尽是惶恐。
乘云耳力极好,隐约间只听聂箐在说:“你早知道白鹿歌会下令活埋兵卒,你怎能还让我爹刻意激她……现在怎么办,死了那么多人。若我早知会是这样的结果,我决不可能帮你!……白鹿歌跑了,她没死,她要是杀回来怎么办?……你疯了吗?这种事怎可能掩得住?你怎就能狠心到这种地步,那可是你自己的血亲啊!……我不会再帮你了,你……”
谈话似是进入了僵局,但白若然从始至终,面上都带着一种极其阴冷的笑意。聂箐怒不可遏,两人最终不欢而散。
那日起,乘云便觉心中惶惶难安,似是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了。
果不其然,前线很快就传来了消息。百战侯白鹿歌叛国投敌,杀主帅白谛皈和随军将士数十人。白家军被她引入敌围,全军覆没。万余瀚军被她和尤夷亲王拓跋骋下令活埋。
这消息让整个大瀚朝为之一震。而不久后,便传来白鹿歌被白朔邪亲自捉拿回国的消息。此时大瀚朝的国君已不是泽定,而是泽定的王叔奕峦君。
叛国大罪罪无可赦,加上白鹿歌本就罪恶滔天。奕峦君昭告天下,将白鹿歌车裂处死,悬尸示众。
得知这个消息,乘云心里更觉不安。想起那日偶然听见的话,他便是寝食难安。虽然与白鹿歌只有一面之缘,但他却始终觉得,她只是性子乖张,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此事并不简单。
故而他与白若然相谈,劝她回家见姐姐最后一面。再不济,也该给爹娘扫扫墓,给大哥上柱香。
但白若然在听到白鹿歌和白谛皈的名字时,脸上却是平静得可怕。甚至缓缓地,露出一个阴冷得意的笑来。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二姐会有如今的下场也算罪有应得,何必去看她?”
此言如薄冰,让乘云头一回觉得白若然竟然是一个如此无情之人。也正是此时,他隐隐发觉自己所知的她不过是冰山一角。
那日不欢而散之后,聂箐便很久没有再出现了。但一日,她却忽然来了千渡寺。
相比原先而言,她如今憔悴消瘦了许多。一身素净的粗布衣裳,全然不像是家道蒸蒸日上的世家女子该有的模样。
她在佛堂前跪了整整半日。时而泪流满面,时而垂首颤抖,整个人看起来似是已在崩溃的边缘。
乘云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聂施主,不知你可有什么忧心之事,贫僧可否帮得上你?”
聂箐并未抬头,只是双手合十瑟瑟发抖着。
“大师……你说这世上可真会有什么因果报应吗?”
“佛曰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三世因果,循环不失。万物众生皆有因果可言,且看是善是恶罢。”
聂箐忽地抽噎起来,抬头时已是满面泪痕。
“大师,弟子愿遁入空门再不踏足红尘,以偿自身罪孽。求得佛祖开恩,饶恕弟子半生过错。求大师指点迷津!”
乘云心底渐觉聂箐这副模样,定是与那日她与白若然的那场谈话有关。
“聂施主所言,贫僧不甚清楚。施主夫家刚受加封,乔迁至元江为官。母家高升大将军之职,显赫无比。不知施主惶惑何处,贫僧又能帮上什么?”
聂箐抹了抹泪,小心翼翼地张望四周。确认白若然并不在附近后,她才言简意赅地将白若然和聂赦联手,谋划陨英大战惨剧的事尽数告诉了乘云。
“这如何可能?白家满门英烈,当是空尘的亲人才对。”乘云不敢置信。
“大师若不信,且去她房中查看一番。您可还记得去年,寺庙中莫名其妙的敲打之声?您去问她,她定会告诉您的,她视您为夫君,只有你她会诉诸真话。”398398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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