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墨煜这边。
他一进营帐,便见着有一绝色佳人斜躺在美人榻,十六七岁的模样,乌发柔软似锦缎,面若桃瓣,目若秋波,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不施胭粉,不著环佩,容貌气质却属人间罕见。
姬渝身着罗衣轻裾,衬得一身肌肤如雪。在摇曳的灯光下,眉心一点朱砂,更是为她平添了几分妩媚。纵是秋月春花,亦不及她的半分颜色。
“大将军可是有点难请呢!”姬渝见墨煜进来,笑意盈盈,眉眼之间尽是风情。
然而,面对姬渝这般倾城美人,墨煜站在营帐内靠近门口的地方,不再向前一步,向她执君臣礼。
“不知公主叫微臣进来,有何事?”说完,墨煜便如老僧入定一般,不多看一眼。
瞧见墨煜目不斜视的君子作态,姬渝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故作伤心问道:“大将军不肯多看本宫一眼,可是本宫丑陋无盐,不堪入目?”
卫国六公主容貌倾国倾城,以往因为在卫国皇宫存在感太低,加之姬渝刻意遮掩,便未显出其花容月貌。现如今,卫国皇帝下旨让她和亲燕国,将姬渝推到人前,这才让众人惊叹她的美貌。要是她是丑陋无盐,那世间还有长得好看的人吗?
“公主误会了,乃是君臣礼仪不可废。”墨煜语气有些冷淡。
墨煜出自书香世家墨家,母亲更是当朝帝师之女,虽是武将,但自小受过良好的诗书礼仪教育。身上既有武将的威仪,又有文人的儒雅,素来有儒将之风。自然不会做出一直盯着女子看的事情。
眼前这般不守礼法的女子,让他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
“大将军这性子真是古板,怪不得一把年纪还未娶妻呢!”姬渝掩唇笑道。
要说卫国的战神墨大将军,还有什么能够让人诟病之处,那便是他的婚事。
抛开家世显赫不说,墨煜本人相貌俊朗,战功赫赫,已足够惹得京都一众闺阁女子芳心暗许。只是,他向来不近女色,加之有“克妻”之名,故而虽年过二十三,却还未娶妻生子。
说起这克妻之命,便要从他的第一桩婚事说起。墨煜十七岁时,墨家曾给他订过一门亲事。女方也是世家大族中的姑娘,容貌才情皆是不错,墨煜父母十分满意。父母这样安排他的婚事,墨煜并无异议,他的眼里向来只有保家卫国的使命,不近女色,对妻子也并无要求。只等女方及笄后,便将其娶过门。只是那个姑娘,在及笄礼前一日,失足跌入池塘,溺水身亡。
还有墨煜的第二桩婚事。弱冠之时,墨煜立下赫赫战功。卫皇下旨给他和礼部尚书家的二女儿赐婚,结果次日要与他订亲的那位二姑娘就暴病而卒。尚书夫妇痛失爱女,迁怒墨煜,便口不择言道:“墨煜就是个克妻命!”
两次婚事的不顺利,让墨煜的母亲觉得时运不济,加之尚书府传出她儿子克妻的话,墨母便憋着一口气上护国寺,求玉鸣大师帮忙算算墨煜的姻缘,好向世人澄清,她儿子不是克妻命。然而,玉鸣大师给墨煜批命却是——天煞。
天煞之命,克父克母克妻克子,是以,墨煜常年驻守在外,连家都很少回。
当然,京都世家名门也都自此熄了将女儿许给他的心思。而卫皇纵使再宠信墨煜,也不好再给他指婚,以免结亲不成反结仇。即便如此,墨煜仍然是京都女子的梦中情人,只不过可望而不可即罢了。
墨煜父母不死心,想过给墨煜从小户人家挑个姑娘给儿子,都被墨煜拒绝。既然是注定一人,又何必连累人家姑娘。
姬渝故意说起墨煜的婚事,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墨煜倒是不见动怒,淡淡道:“公主有话直说便可。”
姬渝嘴角轻翘,慢悠悠地站起身,向墨煜走来。莲步轻移,裙摆摇曳,美人一举一动皆是风情,可惜没人欣赏。
姬渝在墨煜面前站定,问道:“来给本宫这不受宠的公主守门,大将军可有觉得委屈?”
说话的腔调听起来温柔有礼,一点都不像白天那个咄咄逼人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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