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青,大雨滂沱。

燕姣趴在栏杆上,眉头轻蹙,“初铭,你说他肯留我一命,是不是因为还惦念着我们小时候的情分?“

她说完,却没等来有人回答,正要回头的时候,肩膀上忽然多了一件氅袍。

燕姣心头一喜,连忙握住那只为她披衣的手,可一抬眸,待看见那张并非她日夜辗转千思万想的脸时,她眼里的喜悦很快又零零散散的粉碎了一地。

青年将她眼里的情绪变化悉数收入眼底,清湛的眸眼微沉,可很快,他也只是波澜不惊地挣扎开了被燕姣握住的手,低沉的声音在泼天的雨声中几不可闻,“天凉,小姐该回屋了。”

“你要是他,该多好。”

良久,燕姣兀自垂下眼帘喟叹了一声,忽然没忍住放声哭泣道:“他心里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过我,我给他吃给他穿,让他有个地方住着可以躲避祸患,可是到头来他恩将仇报不说,还把我嫁给萧……”

说到此处,她陡然意识到什么,神情凄楚地望向眼前的青年,“初铭,我不是故意的,我……”

孟初铭垂眸看她,俊挺的眉眼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他安慰道:“小姐不必介怀,初铭不是多嘴的人。”

燕姣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轻轻道:“那,我……可以信你么?”

不等孟初铭回答,她又连忙拽住他胳膊恳切道:“初铭,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没有人可以依靠,没有人可以陪伴,也没有人可以说话,那些跟在我身边的侍女一个个都好冷漠,她们不愿意搭理我,除了好吃好喝的供着,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似乎窥见青年眼里的动容,她犹犹豫豫地说出了辗转在口舌已久的话,“初铭,你可不可以帮帮我?带我逃出去,好不好?”

“cut!”

场记刚拍板,贺猗瞬间松了一口气,而方才在戏里面对他一副凄凄切切模样的女主也立马收放自如地变了一副模样,手心搭在跷起来的右腿膝盖上,优雅的天鹅颈扬起,等着小助理急急忙忙跑来补妆。

这场戏虽然才拍了二十来分钟不到,但是比起前几次要顺畅太多,毕竟和一线演员搭戏他也是头一回,出戏倒是说不上,但是难免会觉得不自然。

女主叶丁心是童星出身,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近十多年,资历丰富经验老道,因为剧本不是按顺序拍的,所以这几天都是先拍他和女主的对手戏。

叶丁心虽然不会跟其他人一样轻看他,但是做人不苟言笑,简单来说就是高冷,戏里戏外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比先前进步不少。”

贺猗正喝着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茶,突然就听见叶丁心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他怔了下抬起头来,就发现对面的女人对着他勾了勾唇,“不过再放松一点会更好。”

“多谢前辈。”

他回以一笑,叶丁心又接着道:“叫前辈就不必了,显老,你多大来着?”

贺猗:“二十五。”

”二十五啊……”叶丁心眯起眼睛,若有所思,“之前怎么没在圈里见过你?”

贺猗:“……”这恐怕是个不上网的主吧,原著贱受在圈里做的那些事可是人尽皆知。

不等贺猗回答,一旁的小助理笑眯眯地凑近叶丁心耳边,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贺猗也能听见。

“丁心姐,他就是贺猗啊,你不记得了?”

贺猗闻言,心里霎时一紧,不过很快又放松下来,他在组里待了至少也半个月了,原主贱受做的那些事,基本上是个人都会觉得鄙夷,他既然穿过来了,自然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他倒是不会觉得委屈,反正看淡了,也就习惯了。

本来以为叶丁心也会在知道后面露不屑或者冷笑一声,谁知道她只是淡淡笑了笑,有些意外,“你倒也没有网上说的那么不堪,我倒是很好奇,你这样的人怎么会追着傅时靖不放?你看起来也不像是贪财的人吧?”

原著贱受确实不贪财,但他是好色。

贺猗笑了笑,“前辈第一天见面不是就跟我说过做演员的都是千人有千面么,说不准我是真为了钱呢。”

叶丁心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他的意思,神色莫测地勾了勾唇,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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