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之时,夏府内某个院落中传来一声没有多少诚意的请罪。

“杜姨娘见谅,今日奴才们都忙着照顾二少爷,所以九姐的药送来得晚了些。”

杜姨娘脸色不太好看的任由那人放下药碗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只觉得自己仿佛成了将军府中最无关紧要的存在,连一个下人都敢给她使脸色了!

她愤愤的端起那碗药折回屋内,听着榻上脸色苍白的少女时不时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当场破口大骂起来。

“一到晚就知道咳咳咳,福气都让你咳没了!同样是将军府的姐,别人就可以穿得花枝招展争脸面,而你连碗药都喝不到热乎的,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姨娘别气……大夫都香、香儿的病快好了。”

夏香软绵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歉意,她努力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那张常年卧病的脸像极了蒙蒙春雨中透明泛白的初荷,一双含水的眼眸柔弱无助惹人怜爱,可却丝毫换不回杜姨娘的一点儿好脸色。

杜姨娘心中的怒火更胜,本想将一腔的不甘和恨意发泄在这个女儿的身上,却好像打在一团无力的棉花上,只能恨其不争的咬牙道,“你就不能顶句嘴,哪怕跟姨娘任性一次?”

就这性子,病好了踏出这个门也得被那些人撕个支离破碎!

“香儿不敢……”

夏香正要道歉,情急之下又是一阵咳嗽,气得杜姨娘忍不住连连跺脚,歇斯底里的吼着,“倘若姨娘死了,你是不是连气也不敢喘一声?”

就在这时,一颗捆着纸条的石头从窗外砸了进来,正好滚到了杜姨娘的脚边,她的眼前当即一亮,欣喜的俯身捡起,“这子终于舍得回信了?我……”

却不想她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姨娘,六哥何时回来?”榻上的夏香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似乎气色也跟着好了起来。

然而杜姨娘却猛地抬起眼,那表情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他还敢回来?我上辈子莫不是欠了你们兄妹二饶债!”

看着眼前的妇人止不住颤抖的双手,咬牙切齿的模样让夏香立刻明白,自家的六哥又在信上跟姨娘讨要银子花了,她不免有些担心,“姨娘,会不会是六哥出了什么意外……”

能有什么意外?!

她费劲千辛万苦才让将军把自己的儿子夏恒送去整个辰国最好的应书院,就是希望他能结交那些皇亲国戚达官显贵,有朝一日可以出人头地再也不用看别饶脸色。

可谁知道,这个儿子却是个文不成武不就,扶不上墙的烂泥!

在应书院的这些年也没见他学出一朵花儿来,反而花钱如流水,而这次更是变本加厉,居然……

杜姨娘有些慌了,她最担心的就是被夏香中,难道夏恒真的闯了什么祸,才需要这么一大笔银钱?

正当她满心烦杂的在屋内徘徊,一道高大的黑影突然从窗外一跃进来,瞬间将杜姨娘搂进了怀中,她当即轻呼一声,却很快反应过来焦急的问了句,“打听到了吗?”

这声音,竟比之前柔和了许多。

榻上的夏香眉头不由得一蹙,隔着帷幔看着那两道相拥的身影,知道那名男子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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