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到了亥时,坛子里的酒差不多要喝完了,老许的两个儿子已经喝得抬不起头,老许也有些语无伦次,念先生对东方远说:“东家,没有不散的宴席。天也不早了,咱回去吧。”
东方远站了起来,“老许哥,酒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俺几个回去,你们爷仨歇息吧。”老许笑着说:“兄——兄弟,我——我就——就舍不得——让你们——几个走!”东方远说:“以后咱喝酒的日子长着呢,你闲了去找俺几个,俺几个闲了来找你!”
老贾也站了起来,“老许哥,客走主家安,现在都半夜了,俺几个得走了。”念先生起身走到堂屋门口,“老哥,俺走了,以后再坐吧。”
耿氏从灶屋走到院子里,“咋都站起来了?再说一会儿话再走啊!”东方远说:“好了,酒都喝好了,明儿个还都有事得做,你再收拾收拾就半夜了。”
老许和耿氏把他们三个送到村口,耿氏说:“念先生,你也知道家在哪儿了,以后常来啊!”念先生说:“行啊,俺几个啥时候没事就过来了。”
老许拉住东方远的手不肯松开,“兄——弟,我就——不知道——不知道——咋说——好了,俺一家——俺一家——忘不了——你的恩啊!”东方远说:“老许哥,你说这话就显得外气了。回去喝点茶歇着吧,有空到镇上去转转啊!”
耿氏嚷道:“老头子,你别光一直拉着东方先生的手啊,让他们回去吧,他明儿个还得坐堂看病哩。”老许松开了手。
东方远说:“嫂子,外面冷,你们回去吧。俺改天再来。”耿氏流出了眼泪,“你们几个有空一定得来啊!”念先生说:“一定来,一定来。”老贾说:“嫂子,你放心吧,就咱俩的情意,他们不来,我自己也得来。”
耿氏笑了,“中,我在家等着你们几个。你们回去吧,路上慢一点。”东方远说:“没事,有大月亮照着,路上看得清清楚楚的。”
走在路上,东方远说:“要不是念先生替我喝了几个,我也得喝高。”念先生说:“我喝多了不要紧,大不了明儿上午在屋里睡觉。你喝高了就不行了,耽误给病人看病啊!”
老贾说:“我就没有见过念先生有哪一回喝酒喝多。”“经常喝酒的人谁没有出过几回洋相啊?”念先生笑着说,“年轻的时候我也喝多过几回,后来才有了一些把握。我能喝一斤酒我顶多喝八两,谁就是再劝我也不再喝了。”老贾说:“你喝八成就不喝了,我也没有见你比俺几个少喝,还是说明你的酒量大!”
东方远说:“贾哥说得有道理,在喝酒上人跟人不一样。有的人长得五大三粗、膀大腰圆,酒量也不大;有的人瘦得像一根麻杆,喝一斤多酒也没事。”
几个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沙河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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