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时分,就连空气也是热烘烘的,知了不住地在枝头发着令人烦躁的叫声,戴春荣、高万枝早领着常泰一众小太监拿了小房里的粘竿去抓一晌过去了却好像并无成效,我不禁心念起现代杀虫剂的好来,正出神,荣寿公主已经迈了进来,“听说昨儿晚上皇上又诏幸你了?”

白歌见了,忙行礼。

荣寿公主一面朝小榻跨过来,一面对白歌摆手道:“罢了罢了,”又笑吟吟问我,“刚从养心殿回来?”

我笑意浅浅抬眸瞧着她,“怎么,大公主今日是来景仁宫问罪的么?”

荣寿公主盈然侧身坐上了小榻,面对着我笑叹道:“诏幸谁去养心殿伺候本就是皇上的自由,我怎么敢问罪珍小主,谁不知道珍小主现在可是皇上和老佛爷身边最大的红人。”

白歌从外头进来,上了一盏胖大海,并两三样精致点心,荣寿公主摩挲着揭开盏盖,当眸光触及盏内时,面色猛地一惊,忙又盖上,抚一抚胸口,强作镇定问我:“这里头泡的是什么虫子?”说着,眉头又不免轻轻一蹙,感叹道,“也太恶心了吧!”

我不禁掩嘴一笑,“大公主在马背上巾帼不让须眉,居然还怕这些个。”

荣寿公主嫌弃地推一推茶盏,睨着我问:“你是不是故意吓我?”随后又道:“我就不信你平时会喝这种虫子泡的水!”

白歌站在旁边也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解释道:“大公主莫要害怕,奴婢给大公主泡的乃是上好的胖大海,天气渐渐热了,胖大海也并不是虫子而是一种植物,泡在水里胀大了看着才会有些唬人而已,胖大海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就该是这时候喝的,景仁宫自从入了夏就一直改了雨前龙井泡胖大海在喝。”

荣寿公主听白歌说了一通,这才稍稍出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又看了看白歌,朝我含笑道,“看来你这景仁宫还真是人才济济,伺候的人连这些个偏方都知道。”

白歌忙道:“才不是呢,”又抿一抿唇,颔首笑道,“奴婢见识短浅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这些都是小主告诉奴婢们的,一开始奴婢们也和大公主一样害怕,后来小主跟奴婢们讲,奴婢们才懂得的。”

荣寿公主缓缓捧过茶盏,揭开盖子,尝了一小口,“还真是的,入口很清爽,”又多喝了两口,连连点头,一会儿,抬起眸来看着我说,“珍嫔,我可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我笑,“大公主说得这是什么话,不过泡个胖大海而已,有什么值得佩服的。”

荣寿公主笑道:“好好好,不跟你争辩,我啊,就是喜欢夏日里这些能清凉人的东西。”

我想了想,“大公主如果很喜欢清凉的东西,就一定要试试在胖大海里多放两片新鲜薄荷。”

荣寿公主疑惑,“薄荷?”又问:“哪里能找到薄荷?”

我往窗外瞧一眼,天空湛蓝得像水洗过一般,没有云彩显得那样广阔,“紫禁城这么大,我就不信找不到几片薄荷。”

荣寿公主好奇问:“你知道薄荷一般长在哪里?”

我点头,“薄荷,又名银丹草,多生于山野湿地河旁,全株青气芳香,叶对生,花小淡紫色,唇形,花后结暗紫棕色的小粒果,平常以薄荷代茶,能清心明目。”

荣寿公主胳膊架在面前小几上,双手掌心托着头仰目想了想,须臾,她兴奋道:“我知道哪里能找到薄荷了!”说完,连忙下榻拉住我的手就要往外走。

我一把拖住她,笑道:“大公主别急,我还没穿鞋呢!”

白歌听了,赶紧利索地拿了双我家常穿的月白色缎绣竹子元宝底鞋来给我细细套上,荣寿公主站在旁边一脸等不及的模样,连声问:“好了没?”白歌又帮我拢了头发,插了一对镶珍珠碧玺花簪固定,荣寿公主叹气说:“你们这些后宫妃嫔,出个门捯饬来捯饬去的,就是麻烦!”

我坐在镜子前笑问:“你们?”垂眸想了想,“哦”了一声,轻声玩笑道:“我明儿就去钟粹宫告诉皇后娘娘,看她治你不治你!”

荣寿公主“切”了一声,笑叹道:“我才不怕皇后呢!”

我点点头,“我晓得了,大公主和皇后娘娘关系本就不一般,好得跟姐妹似的,自然是不用怕的。”

她忙道:“才不是呢!”又道:“我心里根本看不上皇后的样子,没有一点作为一国之母该有的气性,既不够贤良,又不够聪慧,既不够貌美,又不够端庄,若不是念在她是老佛爷亲侄女的份上,我连表面上的三分薄面都不会给她。”

我笑,“可我见上次驰马角胜时,你和皇后娘娘一起聊得不是挺投缘?”

她轻笑,“她啊,就是嘴上说得好听些,你要让她真上马,她必然是不会肯的,又要搪塞过去,我最是看不惯这样的人,真正令人敬佩的应该是像你二哥他他拉志锐那样拿出真本事来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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