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收拾得很整齐,只是空空荡荡显得没什么人味,凌翌有半年没回过家,一进门后把钥匙随手搁在玄关鞋柜上,先在各个房间转了一圈。
凌教授跟邓女士都不在家,凌翌在自己房间的书桌上发现一张压在小提琴下的稿纸,一眼就看得出来源于凌教授的笔记本。
字迹也是凌教授的字,他书法写得很好,又做了几十年的中文系教授,手下的字也如同他一般儒雅:阿凌,我同你Aunt分别出差,你若回家,不必担心我们。
落款是“凌笠”,又另起一行,在“凌笠”下边有一个偏商务的潦草签名:“邓锦文”。
凌翌从桌上的笔筒中抽了只笔出来,一看是钢笔,就下意识拧了笔筒看墨水,里边墨水是满的,就像刚被人装好一般。
她在“邓锦文”底下空了几行,回复道:“嗯,知道了。”然后签上她的名字,拿着纸条去客厅,放在一进门就能看见的茶几上,用茶叶罐压好。
之后她才有时间回顾自己的房间,被人打扫地干干净净,离开前看的最后一本也被人从床上摆在了床头边的收纳柜上,床单和被罩换了一套,怎么看这个房间都不像是半年没住过人的样子。
抽屉里被放在小盒子中的电话卡也在,凌翌拿出来换上,半年没有用过这个号,开机后各种信息都涌了进来,前三条是垃圾短信,她看了一眼就扔在桌子上不再管,手机像是清早的第一声闹钟一样丁零当啷响了半天才安静下来。
凌翌趁着这个空档从衣柜里取出居家服换上,也是刚洗过的,还带着洗衣液的淡淡香气,她把换下来的督察制服丢进脏衣篓里,晾衣服的时候看见她离开前的那一套床单被罩被挂在晾衣架上。
手机的屏幕在她回房间时还亮着,她随意划了划,略去垃圾短信和其他人发给她的早已过期的消息,黄国风在几分钟前发来的信息就混在其中。
一个地址,一个人名,一个电话。
她把地址在谷歌上输了,是一家心理诊所。
周四,市局。
天刚蒙蒙亮,值了一夜班的宗涟搁下手中的尸检报告,揉揉太阳穴又捏捏鼻梁,跟一起值班的同事说了声,打算出去洗把脸再去一趟茶水间。
她端着杯热茶出来的时候,有点意外地从窗户外看见温捷的车在楼下停着,温捷的车很好认,可能是因为温愿安的病,温捷在生活中给自己花钱一直都很省。车是辆桑塔纳,不到九万块,还是因为上班和接送温愿安方便才买的。
宗涟往温捷办公室走,里面果不其然亮着灯,门半开着,温捷穿着便装在办公桌上找什么,外套没脱,看上去随时要走。
宗涟敲了敲门跟里边打招呼:“捷哥,早啊。”
“早。”温捷回道,接着抬头看一眼门口,见到是宗涟,就又低下头去继续忙手中的活,“昨晚值班?”
“对啊。”宗涟捧着茶杯立在门边,没直接往办公室进,也没有站在门外暗处。现在大厅里没开灯,即便有些许灰亮从窗户外透进来,也照不亮整间屋子,充其量只能让人看个影罢了,倒是温捷这间开着灯的办公室亮得可以。
宗涟出声问:“你在找什么吗?”
温捷随口回道:“小愿的病历本,我记得上次随手放桌上的……啊,找到了。”他从一堆文件中找出薄薄一本安市一院的病例,抖了抖后放在一边,又整理刚才被他翻过的文件。
看得出来,温捷这个单亲父亲不好当。
宗涟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四,“小愿是今天去复查吗?”
温捷看了她一眼,可能是想问你怎么知道,又记起自己找病历本这个举动本身就带了一点信息,两者结合是一个很简单的推理,大胆假设就能想得出来。
他“嗯”一声,看一眼墙上的挂钟,见时间差不多了,就抄起病历本打算回家接小愿。
宗涟若有所思地在门口站半天,看见温捷的动作才好像被惊醒一样,急忙问:“用不用我去?”
温捷的脚步停下,诧异地看她一眼。
宗涟急忙改口:“我是说,小愿是女孩子,在医院里可能也不方便。”
宗涟不是第一次陪温愿安去医院,不过也不是一直都陪着她,温捷很想说其实小愿的外婆也会去的,不过想了想还是没开口,老人家毕竟岁数大了,能少跑就少跑吧。
他点了下头,“我在车里等你。”
宗涟下意识看一眼自己手上端的茶,立刻说:“我马上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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