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头清扫一地烟灰的尤劲,尽力维持着心如止水的表情。
他的脑中,则正在纠结是将一簸箕的烟头扬在丁毅脸上,还是把丁毅的脸一把摁到簸箕里。
在第一天就赌一把?尝试把自己变成丁毅眼中的透明人?
又或者
盘算了片刻这“或者”,尤劲两眼一亮,神态渐渐变得谦恭起来。
“丁柜长,只可惜你喜欢的是打麻将,要是你喜欢唱歌或者打桌球,我们还可以经常一起玩玩。”
丁毅看似在盯着报纸,实则一直在用余光瞥尤劲。看着尤劲木讷服从的样子,享受在柜长大人权威之中的丁毅,很有满足感。
可当忽然之间听到尤劲来了句像是套近乎的话,丁毅不由地愣了一下。
他是喜欢打麻将,这一点在柜组人员间也不算秘密。但他想不通,尤劲这个认识才不到十几分钟的实习生,是怎么知道的?
好奇之中,他忍不住问道:“听听谁讲的?”
尤劲立即装得好像自己失言了似的,讪笑道:“没谁”
“问你什么,就就说什么!”丁毅猜想,是不是在早会之前,柜组里的哪个人对尤劲说的。
没几句话就透露了领导的嗜好,丁毅当然要逼问出是哪个缺心眼的掀他的底。
尤劲继续讪笑:“是我爸,听说我到第一百货实习,他就托一个姓高的战友打听了一下我要去的部门领导是谁、平时喜欢什么,还吩咐我要和领导搞好关系”
丁毅一皱眉:“高高什么?”
尤劲装傻:“什么高什么?”
丁毅的口气已然客气了不少:“我是问你,你爸那个战战友,叫高什么?”
“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他们经常聚,却都不是来家里好像是叫高战”
最后的那个“战”,尤劲拖得很长,显然是后面应该还有个字。
“高战天?”
“对,对对,高战天。”尤劲立时露出了终于回想起来的释然神色,而后试探地问道,“丁柜长也认识他?”
这下,轮到丁毅讪笑了:“认识,当当然认识。”
第一百货,隶属于淞海万商集团,刚才话中的高战天,是集团分管人事的副总。
这样的人物,丁毅所谓的“当然认识”,差不多就是久仰大名的意思。
此时的丁毅,不是没有怀疑尤劲在瞎吹。可尤劲在丁毅眼里,不过是个初入社会的实习生。
丁毅回味了一遍自己追问出“高战天”这三个字的过程,觉得实在太过顺其自然了自然得绝对超出了一个实习生在瞎编时的伪装水准。
何况,是年网络尚不发达,要查询一家企业管理人员的名单,并不容易。
将信将疑中,丁毅决定暂且宁可信其有。
他低头看了眼还没扫干净的地面,故作无奈地叹道:“小小尤啊,你不会扫地,就直说嘛,我让让别人扫,就好了嘛。”
见尤劲露出了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丁毅居然笑了:“出去好好学生意吧,多多看,多问。”
尤劲冲丁毅嘿嘿笑着,后退着离开了办公室。
丁毅,是觉得尤劲在傻笑。
尤劲,其实是在笑丁毅傻。
这个高战天,尤劲根本不认识,说什么爸爸的战友更是胡扯,尤荣连民兵都没当过。
只是,重来之前的2010年左右,在尤劲参加的一场婚礼中,这位高战天,作为女方代表上台致了辞。
之所以尤劲会记得这么一号人,是因在这高战天上台前,司仪用着很是卖弄的口气,隆重介绍了其“原淞海万商集团副总”的名号。
而高战天上台后,又用着极其官僚的口吻,从他的军旅生涯,一直说到职场浮沉那些几乎和身边新人毫无关联的内容,他讲了足足十几分钟。
所以,参加过那场婚礼的人,都对高战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份印象,居然在今次派上了用场,也是让尤劲哑然失笑。
出了办公室,尤劲自然去往了张小芳那边。好吧hxs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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