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底那一座晶莹五彩的宫殿,永远不是此世的建筑,上古生灵都逝去了,留下她无边的善良只能服从有限的法度。但在他身边,在有他的地方,要给小骨一方净土,她能永远做那个孩子。
几时已达成了这样的默契:若非是真正的小骨,小骨不会接受若非是更好的小骨,师父也会失望。但最终,小骨没有不接受,师父也没有失望。
许多次伤害,若不是太在意,不至不能谅解,不至于伤害。许多次伤害,终究是太在意了,终于等到了谅解,不再成为伤害。你我之间如此,不须论世间。
不是从无情反至于有情,而是从情真到情深。真切如一滴水,一朵花,万象本然,本然万象,并不区分是清修还是行乐,是为天下,还是为你。深广是万倾海水,万丈高天,不是世情笔墨,可堪描绘,也不须清新修行,去忘却。
蓝溪玉石,重又中空。环中是雨声、琴声的空明,洗净纷扰,涤除玄鉴,天光烛照无碍,万物澄澈无蔽,空心处,自由无限。五界远未至安宁,历练无限。
不要世人感谢,要师父带我游玩!边游玩边修行,你可做得到?
你的鬼点子,师父如何跟得上?你心中已然通彻,却要听师父说这句话,这是几时养成的习惯?
无数次醒来,在你身旁。
无论朝阳薄暮日暖月寒,他乡路险,还是家园怡然,总能顷刻找到这袭白衣所在。最纯净处,并无多余色彩。
师父在窗前研墨,落入淅淅沥沥的雨声。宛如水墨,伴着琴音,淡淡晕开在静夜。并不消散,画中人向她走来。
“师父要写什么啊?小骨帮师父研墨吧?”随意说什么,或不说什么,都自在安然。
“你还有力气研墨?”笑语散入雨声的脉动,怜爱洒满心田。
看到小骨傻傻笑了。绽放的小花沐浴阳光和甘霖。阳光和甘霖,是给她一人的。
在她床沿坐下,把她抱在怀中。她瘦小的身子曾站在妖兽一役的风口浪尖,竭尽全力。虽是因此离飞升又近了一步,可他早不是那个看她受苦受伤当作入门考验的长留上仙。
那时怜她孤苦,生出一心,要照顾她。百年风雨后,已然相依为命,却也不能改变她的命运。艰险不尽,历练无穷,他替代不了,只能陪伴。
她心底那一座晶莹五彩的宫殿,永远不是此世的建筑,上古生灵都逝去了,留下她无边的善良只能服从有限的法度。但在他身边,在有他的地方,要给小骨一方净土,她能永远做那个孩子,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问什么,想争论什么……
他会看着她笑,和她一起笑,抚慰她每一次哭泣,耐心回答她的所有问题。若有偏执之念,需要他规正,小骨也会理解他的苦心。
小骨就连和他争论时都全不隐藏、全无防护,没有任何保留地敞开自己,只是让最真实的自己置于他的注视,在他的期待和管教,关怀和严厉。几时已达成了这样的默契:若非是真正的小骨,小骨不会接受若非是更好的小骨,师父也会失望。但最终,小骨没有不接受,师父也没有失望。
许多次伤害,若不是太在意,不至不能谅解,不至于伤害。许多次伤害,终究是太在意了,终于等到了谅解,不再成为伤害。你我之间如此,不须论世间。
熄了烛火,月光在疏落的竹帘间摇曳,也如人间分分合合。
而她还在师父怀中,她不想离开,师父也不想放开。
雨声滴落在屋顶,水之轻越在瓦之憨实,是嬉闹,也是守望。雨声滴落在台阶,青石的泪痕间流出人间寒凉。
雨声不断,将过往和将来相连。汇合的此刻,是风雨难侵的安宁。不因一屋遮蔽,只在身边人。
雨声的节律里,两人青丝缠绕一处。窗外流淌的春水,将心绪荡开,又聚拢。月色溶溶,乐声如寂。衷肠不须互诉,看着你,甚或想着你,一切了然。
许多个夜晚,陪着你练剑,守着你安眠。白日历了山川,尝了悲欢。夜里在你身旁,重新审视这一切,方知心路所向。众生喜忧,你我共担,而你在愁思或展眉间,我早染上了你的苦与乐。忧你所忧,爱你所爱,和你共饮不断充满的天意之杯,有时苦涩难咽,过后终究甘甜。
春雨缠绵无息。怀中人轻轻动了一下,一缕青丝顺着她指尖,流过夜色,荡漾向明日必当放晴的天际,碧云浮游,在春日葳蕤的枝叶间。
“人间终于入春了啊?”似乎好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和我记忆中一样,群芳绽放,泉声泠然,仙乐轻飏,都不及你。
“春回大地,世人都要感谢你。”我只要感谢苍天,让你尽了道义,没有夺去你,没有从我身边带走你。
“我才不要!我要师父带我去游玩!”将手上那一束发丝向空中扬起,洒向月华,惊起天汉,繁星如雨。不知是你的发丝,还是我的。你心中所想,倒和我一样,天下之大,只要你在我身旁。
“边游玩边修行,你可做得到?”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小得让他心痛。不是师父逼你清修,是你命该劳苦……
“师父在,小骨什么都可以!”月色聚集在凝眸处,星光璀璨。
“小骨想去何处游玩?”沉迷在她的目光,任言语流出。
“雨中星河,我们去荡舟可好?”小骨兴致大起,抓住他衣袖,在夜色摇荡。
“你躺了三天三夜,身体还虚弱,不能淋雨。”苦笑也是甜的。真是有师父在,你就不会照顾自己。
“那等我好了,又不下雨了,如何是好?”直把他莹白的广袖往心口拉。
“不下雨,还愁你没有鬼点子?”看着她笑,她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师父,这是何处啊?”
“听雨僧房。”
“听雨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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