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东城街道甚是繁华,处处张灯结彩。说书的先生醒目一方,两言嬉笑,引得满座惊堂,茶楼里的名角儿挑起兰花指,成了这风月场里的台柱子,老旦一个跟斗,众人起身,纷纷叫好。
靖王府更是处处喜庆。
李晓慧推开许甜甜的屋子,听闻大红色冲喜,她三月前便开始亲自给许甜甜缝制衣裳,这布料都是难得的上品,上面栩栩如生的金线刺绣更是让人挪不开眼睛。许甜甜穿在身上,尤其让人觉得惊艳。
“我见过许多穿红色衣裳的女子,可就算是宫里的娘娘也比不得甜甜你穿上这红褙子来的惊艳,见了你才算是知道什么是沉鱼落雁了。”
许甜甜伸出一只手,指尖微凉,今日她气色比起前几日来更好了一些,今儿又穿了一身红衣裳,那病恹恹的样子竟是半分也没有了。
“也就你最会打趣我了,今儿个除夕夜,可要好好转一转才是。这些日子我一直闷在这屋里,就是要无聊死了。”
李晓慧拿了白色的龙华为她系好,又拿帕子遮住口,轻笑打趣,“王爷近日处理公事繁忙,好容易今儿个除夕,我哪里陪得了你,到时候王爷怕是要怪罪我霸占着你了。”
许甜甜轻打她一下,眉清目秀,声如暖阳,“哪里这么多俏皮话,也不知沈七怎么喜欢你。”
李晓慧也不同她再打趣,“今儿要陪你的人可不是我,王爷来了,我得回去陪那呆子了。”
许甜甜一张脸虽然苍白,可有了些血色,看见玄晔过来起身,玄晔连忙握住她的手,“手怎么这么凉?可是觉得冷了,惟妙,拿皮裘来。”
惟妙拿了架子上的披风,玄晔披在许甜甜身上,“眼下正是寒冬腊月,外面的风寒的很,你身子弱,万万着不得风寒。”
许甜甜眯着眼笑,像他们两个人当初刚认识的模样。不曾想,一晃眼居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她终归是留在了这里。都说落叶归根,只可惜她无依无靠,不知根在何处。
“我又不是一个瓷娃娃,哪里就有你说的那般娇弱了。外边好像很是热闹,我想出去走走。”
玄晔自然不会拒绝,许甜甜在府上静养许久,今儿除夕夜,人熙熙攘攘是该出去散散心,沾沾福气。
“嘭啪”
街上三三两两的孩童手里拿着鞭炮壮着胆子眼睛里清澈的犹如潭水,胆子小一些的姑娘捂着耳朵,约摸着是跑累的缘故,脸上红彤彤的。
玄晔握着许甜甜的手,许甜甜走的略慢,玄晔耐心的放慢了步子,好似二人大婚的那天一般,靖王娶妃,十里红妆,灼灼其华。如今她依旧一身红衣,依旧满眼是他。岁月从不败美人,可她已经不是熠熠发光的姑娘,他也不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
街上四处都是红灯笼,小贩的摊子上是各种小玩意儿,玄晔拿了簪子插进女子三千青丝,她病了许久,也不愿意戴一些太繁琐的首饰,这簪子素雅,配得上她。
玄晔从袖口拍出几文大钱,“这簪子我要了。”
小贩笑眯眯的看到是玄晔许甜甜连连摆手,“王爷使不得使不得,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王妃喜欢拿去就是。”
许甜甜和玄晔互相看了一眼,“如此,心意我们便收下了。”
小贩嘴角咧到了耳后,再低头却看到摊位上有些碎银。
许甜甜体力有些不支,从王府走来她用尽了全力,便是说话都许得喘大气,“我有些饿了,想吃,微雨楼的桂花糕。”
玄晔自然看得出许甜甜的憔碎,她不说,他只当不知道。微雨楼,就在他们面前。
“好,那就去吃桂花糕。”
“小心。”
许甜甜转身,一小男孩儿跑的急直冲冲的就撞了过来,玄晔下意识将许甜甜搂紧怀里。
孩子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低着头,不敢看许甜甜,“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许甜甜摸了摸他的头,若是明开和庭安在的话,比眼前这孩子该要高出去一些,过了这除夕夜也该八岁了,“没事儿,下次小心些,别伤到自己。”
男孩抬起头来,眼睛里亮晶晶的。许甜甜只微微一笑。
微雨楼有青衣唱戏,听客的桌上筹光交错,这厢房里比外头暖和些,许甜甜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玄晔让她靠近自己怀里。
“今年的除夕夜怎么比以前都要冷?好像要下雪的模样。”
玄晔倒了一杯热茶,仔细吹了吹递给她,“莫不是糊涂了?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说不准明儿个一早天气就回春了。”
东城靠海,春天比京城来的更早些。
许甜甜将热茶握在手里,抿了一口,身体缓和一些才觉得恢复了些体力,“总觉得今年冬天有些漫长,我这身子,又熬过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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