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让我打听的事,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丫鬟月衡谦恭地跪在堂下,她的目光跟语气一样犹疑,让沈知秋看了就有些火大:都是些上不去台面的东西。

然而此时不是能发落对方的时机,沈知秋暂且忍耐,她挥手屏退了其它下人:“行了,说吧。”

“这几日,机巧阁在京城中声名鹊起。原本不过是买玩具的行单,但那姜雨胭也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竟引得京城人热议,到机巧阁中买东西俨然成为一大风尚,连那些酒楼茶肆都连连议论,称赞那些小玩意精致有趣。”

月衡也知道这些事情,自家主子不会爱听,但她也没法子,这些说辞还是她在心里再三斟酌过,才勉强能说出口的。要她说,机巧阁真正让人眼红的是那盈利,上门到机巧阁买东西、办会员的人如过江之鲫、不知凡几。

是了,连自家少爷都办了会员,听说还是机巧阁的狂热会员,三样套餐包圆,开创了机巧阁“我都要”的先河……

月衡一面叙说,一面暗暗想着,突然听见“砰”的一声。有个瓷碗被掷到她面前倏而炸开,那些飞溅的瓷片险些扎进她的眼睛,月衡悚然后退,明白是沈知秋丢的,她吓得连连在地上磕头:“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奴婢,奴婢当真是如实禀告。”

沈知秋气得仪态全无,她掼完茶杯,依然觉得不解气,恨不得将剩下的茶具都砸碎,但一想到引发的声响可能落到沈家主母耳中,她只得暗暗忍了。

“同你无关,是我没握紧茶盏,”沈知秋从牙缝中挤出几句说辞,“你把那机巧阁说得这般热闹,引得我都想去见识见识,今日天气不错,不若你同我一道去开开眼界,看看这机巧阁到底是什么神仙洞府。”

她虽这么说,但每个字都带着狠意。

先前她对姜雨胭很是瞧不上,觉得只不过是无甚见识的平头百姓,没想到这样一个自己看不上的人,竟成了京城红人,引得不少人慕名前去。想到这里,沈知秋就咽不下这口恶气,想到年,她为了博一个才女美名,花了多少心思、费了多少心血,可这姜雨胭竟然这么轻易就功成名就……

“小姐,您如何跟她一般见识,”月衡上前为沈知秋收拾妆容,她将声音压得细细软软,“不管她如何手段,摆不脱那下九流的出手。您是何等的人物,她又是个什么东西?日日还需要站在人前搔首弄姿、抛头露面,真是不知廉耻!”

“好人家的女儿,哪里会当街叫卖?但这姜雨胭啊,就做得出这种事,您不知道她心思多着呢,为了给机巧阁打出名声,说是还出钱收买说书先生……”

月衡在沈知秋身边絮絮说着,把那姜雨胭描绘地市侩俗气,简直一个钻到钱眼里的守财奴,听着是十分不堪。

但沈知秋却有些受用,她火气这才下了一点:“你说得不错,她一个木匠女儿,所求的无非是钱财,如此铜臭,真不知道……”

她静了静,没继续说下去,但心里这个问题却在反复:真不知道顾昊是看中那一点。

顾昊那般飘逸出尘的人物,就该自己这样的女子才算般配,日后他俩能结为夫妇,那必然是琴瑟和谐。这姜雨胭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才让顾昊如此念念不忘呢?

难道是先前那段山中结缘?

一想到这里,沈知秋对姜雨胭就恨得牙痒痒:若不是贱人算计她,她怎会在顾昊面前出了那么大的丑?!还让父亲大人误会。

沈知秋闭上眼睛,努力平复下翻涌的怒火:“告诉管家备车,如今京城不安全,多带几名家丁,我要去会会这个姜雨胭。”

马车行到双塘街,离机巧阁尚有一段距离,月衡挑起小窗上的帘幕,沈知秋遥遥看了一眼,她当场便明白,先前月衡所说,绝非虚妄。机巧阁连门口都是熙熙攘攘,不时有客人满脸喜色,手中拎着数个礼盒,一边出门一边同周边人吹嘘:“幸好我来得早,不然这哪里有我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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