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宏很不安,这种不安从他抵达沈府时开始滋生,然后在他心中不断生根发芽、茁壮长大。
实在是太奇怪了,管家主动招呼他喝茶也就算了,一路上遇见的丫鬟小厮都主动对他行礼又是个什么意思?姜宏心中忐忑,但不忘做正事,趁着午休时,打探其它工匠有无异常,沈府对他们有没有表示。
他很快得到了答案,众工匠对他的问题表现出深重的莫名:什么意思?
“沈大人是什么样的人,咱们又是什么样的人,说句不好听的,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沈府能给咱们这个机会,工钱也给的丰厚,已经很不错了,老姜你可不要人心不足蛇吞象啊。”相熟的工匠一边吸着旱烟,一边同姜宏交待,“真想要东西,那就好好干,像是沈府这样的人家,必然亏待不了咱们,事成那红封,少不了。”
这位老人常年给世家帮工,对这些权贵之家的规矩很是了解,他还特意给封宏讲解,京城朱门中,谁家给的封赏最厚实,谁家最会说漂亮话。
“赏赐说到底是虚的,咱们哪能指望那个过活?”老人美滋滋地抽一口烟,“还是得靠老祖宗的手艺,比如说你们家那本……”
姜宏心中一凛,忙把话题岔过去:“您老说的是,这些东西都是虚的,咱们靠手艺吃饭,那就得对东家的事上心,只有这活做得漂亮了,自己心里才过得去。”
老人没继续接话,只从缭绕的烟雾里似有若无地瞥了姜宏一眼。
那本册子是姜宏的死穴,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露出话音只要稍稍提一句,都可能是破绽。
其他人热热闹闹地聊着茶馆里的新演义,姜宏跟着凑上去,时不时露出个憨厚笑容,骨子里都透出与世无争。
然而他的心思始终不定,花费一天的时间都没能勘破:沈家到底为什么送自己厚礼?
待到他返回小巷,四邻八舍有人井边浣纱,有人闲话唠嗑,一看到姜宏回来,竟有婆子笑脸盈盈地迎上来:“姜大师回来了?跟您打听个事,关于你们家的雨胭……”
“哎等等,雨胭可是我先相中的,”体态臃肿的妇人用屁股将婆子挤开,她也是满脸堆笑,“姜大师啊,咱们可是说好了,你们家雨胭,跟我们家老幺,那才是般配,从小就青梅竹马的……”
“哎呦喂这可真是笑话,你们四五年前才搬来的外乡人,也好意思说跟雨胭青梅竹马?那我婆姨家那个,那才是跟雨胭一抱长大,光屁股的时候就玩到一起的!”
姜宏被两人吵得头疼,听了半晌才明白过来,男人神色狐疑:“你们是想给雨胭定亲?”
怎么还真让那小丫头片子给说中了?
“是啊,这不是我们昨日瞧着,也不知道哪家,这聘礼都下了?姜大师您到底什么意思啊?明明就是咱们先说好的,你这不是要打我们脸吗?”
“什么聘礼?”姜宏也有些慌张,“你们也不要乱说,没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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