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您今日真不出门看灯吗?”顾清韵凑到顾老夫人身边,少女仰着脸,露出精致如画的眉眼,“今年的花灯也不同往日,齐家都开了鲁班楼,说是要采太阴之光成耀世之灯,要把京城的黑夜照亮呢!”

“呦,好大的口气,”顾老夫人挑眉,“这代的阁主是谁?还真不是个谦虚人。”

“奶奶您不知道,人家骄横也是有骄横的本事,姬素心可是空前绝后的人物,他做出来的物件,都是先献一份给宫里那位。”顾橙锦讲得眉飞色舞,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齐家这名目也算是雅致,像是九连环就俗气得不行,备下了一千两彩头,这手笔的确是阔,但俗不俗啊,难道这京城里还有缺银子的人家?”李氏撇撇嘴,很不赞同。

“二嫂果是出自关中李家,”顾清韵笑眯眯,“说话也是豪纳九州,这种话我就不敢说,毕竟我这个俗人,还就爱银子。”

李氏有些讪讪,忙来周全:“是我说错话了,世人谁不爱财,连君子都爱。”

“总有用钱的地方,就没不缺钱的人家,”老夫人笑着摇摇头,“咱们家的姐儿哪里经过缺钱的时候,怪不得一团孩气。”

“老祖宗,你既不去,我们可就要走了,”顾橙锦是个急性的,“我可要去会会这一千两银子。奶奶既嫌弃我一团孩子,我就去沾沾这铜臭气,也换个味道让您闻闻。”

“这丫头又在说傻话呢。”顾老夫人轻笑,不以为意。

“轻舟,快去取我香囊,要白芷味的,香气最重的那个,我身子弱,回头怕被锦姐熏得头疼。”顾清韵笑吟吟地喊。

“好你个顾清韵,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小女孩们闹成一团,你追我赶地上了马车,原本满满当当当的院子很快空阔起来。李氏原本也要走,但她先前说错了话,疑心让老太太不喜,现在还木讷地僵立一边,跟木头人简直毫无二致。

“庆姐儿,”老夫人柔声唤着李氏的闺名,“小孩子的一段玩笑话,你不用记挂在心里,我跟你婆母,都知道你素来是个好的。

“老祖宗……”李氏便有些动容。

“今日孩子们都出去了,你也算是得空,若是哥儿回来的早,你们也去外面逛逛,这外面有不少热闹呢,我这里有女先生们,也不缺人。”

“你这样的年纪正是好时候,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老婆子身上。”

老夫人最是心善,事事体贴小辈,李氏知晓老夫人是一片好心,也没再推辞,福了福身才告退。

“咱们家几个丫头,真是傻孩子。”老夫人忍不住摇头。

“太太,您别瞎想,”她身边嬷嬷轻声劝慰,“咱们这样的人家,出来的小姐自然比旁人要娇贵一些。这是她们的福分,也是她们的底气,那说句不好听的,祖宗们挣下这份家业、老爷早些年拼死拼活,不就是为着给孩子们赚下这份荣宠吗?”

“咱们又不是护不住女孩的人家,您啊,就不该担心这个。”老嬷嬷一边说,一边把香炉里的碎屑捡了,重新换了一味熏香。

“我是想着,轩哥最是活泛跳脱,简直是坐不住的皮猴,可李氏这性子就有些木讷了,你说他们房里……”想起这个老人就有些头疼,“这子孙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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