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辰郑钧请自己去签按房?
章子松想了想回后堂换了官服。一丝不苟的篦了头发,带上了黑纱官帽,张氏为他穿上了官袍,玄色的圆领官袍中央用白色青蓝色丝线绣了鸸鹋图。
鸸鹋鸸鹋,腿长而善奔,每一个夏王都希望自己治下县守这种最基层的官员可以像鸸鹋一般,替他将脚印留在每一寸夏国的土地上。
张氏和丫鬟服侍章子松绑了革带,穿了官靴。
张氏笑着问:“怎么今天这般臭美?”
章子松的神情逐渐严肃,他看着眼前书桌上一点昏黄的灯光,慢慢说:“今天是个大日子!”
送走章子松,张氏看着桌上三道又没有动几筷子的晚饭,无奈的挥挥手:“再去热着吧。”
外面,章子松迈着坚定的脚步随着郑钧的随幕武士走向县官邸西面的签按房,头顶月色盈盈,温和而明亮的照亮了章子松脚下的路。
到达西面的签按房,章子松停下脚步,身后的随幕武士也悄悄退了下去。
签按房中,郑钧依旧如同从前的样子,蜷缩在椅子中,原本就不高的身材被办公的书案遮挡了大半。整个屋子只有一盏油灯孤零零的在夜色中晃悠着。
章子松走进屋中,伸手便要关门,被郑钧阻止。
“莫关,过了今日,便再看不到这么好的夜色了。“郑钧笑着说。
章子松听言,放下手,随后慢慢说“县守想看月色,不如同下官一起出去坐坐,咱们院中看不是更畅快?“
郑钧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想了许久才轻轻说:“也好!藏了这么久,出去走走也好。“
郑钧扶着椅子慢慢起身,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这黑屋子里坐了多久,刚要起身便一个踉跄,头上的官帽随着他的动作从头上掉落。
摔倒的郑钧看着地上的官帽恍恍,然后老泪纵横,他一把捡起官帽抱在怀里,哭着说:“我还是让这官帽染了尘“
他年纪不大,只是多年操劳让他身姿甚是佝偻,夜色如水,夜风阵阵,郑钧哭声喑哑。
章子松目光沉沉,终是不忍心,慢慢蹲下身子扶着郑钧站起,他看着郑钧苍老浑浊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郑县守,这官帽上的尘,下官替你洗,下官一人洗不干净,还会有下一任县守和您一起洗!”说完章子松拿过郑钧护在怀里的官帽接过,又将自己头顶的官帽戴在郑钧头顶。
“这下,您的官帽又是干净的了!“章子松说。
郑钧看着章子松的举动,一时无言,只是不停的点头,点着点着,一滴滴泪水结实的砸在他的脚面上。
出门时,身后的章子松说:“县守,出这门时,咱们要挺起腰背,堂堂正正的走出去!“
郑钧挺起腰背,踩着步子走出去,他站在门外,满头发丝被月光染成银色,回头看门框里的章子松,笑着说:“出来吧,夜色正好。“
月色下,郑钧和章子松一人一把椅子,坐着聊天。
郑钧说:“我有一个祈祝。“
章子松说:“您说。“
“祈愿大夏朝内清平,四海安定。“
夜深了,陪着郑钧坐了许久的章子松拿着郑钧亲手交给他的一卷账册离开。章子松走出签按房时,郑钧身边的随幕武士走出来,难得恭敬的说:“属下为县丞掌灯。”
章子松点头,目视前方,在一片摇晃的灯光下渐渐走远。
夜色下郑钧静静目送章子松远去,不久后,他慢慢回到他的签按房,吹灭了屋中仅有的一盏不停晃动的孤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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