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克特城的构造让玛琳联想起龙门九十六区的旧城废墟,然而与那座废墟不同的地方在于,这里内部的通道被打理的更好,所以不会出现曲折回荡绕了大半天才能找到房间的情况。

“进来吧,虽然说地方不大,但是好歹也算是能接待人的。”

“那么,打扰了……嗯?”

她看着自然跟在阿列克谢身后一起进来的达丽雅,眉毛一扬。

“看起来,我应该先说一声恭喜?”

“顺其自然的结果而已,顺其自然。”男人好像有些尴尬的样子,反倒是此间的女主人坦然地笑笑。

“我去准备点喝的,你们先休息一下吧——阿列克谢,你坐啊。”

看着那走向厨房的窈窕身影,玛琳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这算是最近这段时间里我得到的最好消息了。”

“是吗?”

“有什么比一度认识的友人,生活的还不错这件事更让人感到欣喜的吗?”

她环顾了房间一圈:贫穷,但是整洁,很明显女主人并没有因为贫穷而降低对环境的要求,一朵向日葵甚至在玻璃瓶中散发着自己的香气。

让人感到生气和希望的房间。

“了不起。”她由衷赞叹。

阿列克谢点头,认同道:“嗯,达丽雅是个好姑娘,也是个好妻子。”

“说说你们的情况吧,从切尔诺伯格到乌尔斯,这段距离可谈不上短。”玛琳放松地坐在旧椅子上,丝毫没有因为椅子的残破感到不适,“即使有罗德岛的物资支援,这段旅程也绝对无法用轻松来形容吧?”

“一开始是六十七个人,最后活着到这里的,是四十三个人。”

男人用平静的声音叙述着,只是他紧握着椅子扶手的右掌不像他的声音那般平静。

“纵然旅途漫长,纵然历经艰险,纵然有人牺牲,我们仍然坚持着要到这个地方来。”

聆听者无言,只是用同样平静的目光与他对视。

“哼,果然我们会认同你,是因为你不会问‘值得吗?’这种蠢话。”阿列克谢笑笑,松开扶手,“无论外面怎样非议费南多·麦库尔,至少在这座城市里,感染者的确能够用一种有尊严的方式活下去。”

“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确切的说,是你的组织与费南多之间是什么关系?我对这边的情况仅限于知道这里领导者名字的情况。”

“首先你要知道的是,费南多·麦库尔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每一代庞克特城领导者的名字。其次,这个名字下面不会有属于他自己的势力。”

“这还真是让人感到意外……”

“所谓的盟主大概就是这样的存在吧。”

达丽雅端着托盘走进来,把上面的玻璃杯分发给二人。

接着她笑眯眯的看着玛琳变幻的表情。

“我就不该期望你们会给我端上什么正常的饮料。”她把杯中透明的液体吞咽下去,有些艰难的说道,“我能理解你想端出最珍贵的饮品这种想法啦,但乌萨斯的生命之水对我来说果然还是……”

“多担待一点吧。”达丽雅耸肩,表情淡定,“毕竟在这种感染者扎堆的地方,给你普通的饮用水我们也担心你会感染矿石病。”

“那还真是感激不尽。”

对此,玛琳白眼以对,让她轻声笑了出来。

不怜悯,不歧视,不另眼相待。

阿列克谢安静的品尝着自己最爱的杯中物,在心里评价眼前的萨卡兹女人。

对于他们这些感染者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尊重:因为在这个女人眼里,他们首先是互相平等的人,其次才是感染者。

久违的酒精饮料让他满足的叹息一声,接着表情一正:“好了,言归正传。”

在整个贫民区,生活着数以万计的感染者,他们有各自的社区与势力,而居中的这座高塔,承担着政府的工作。

毫无疑问的是,乌尔斯的市政机关已经完全丧失了对贫民区的控制。

“之前的情况暂且不提,在这种面对战争的情况下,乌尔斯政府没有考虑过剿灭贫民区吗?”玛琳皱眉,这般提问了。

阿列克谢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怎么可能没考虑过,但是剿灭贫民区意味着市政府要动员军事力量的一半以上,你觉得对面的康纳奇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吗?龙门那位魏先生所掌握的力量可不是苏尔泰能比的。”

“自从我们到这地方以来,已经经历了至少三次感染者和军队的冲突了,我们能立足也是因为在冲突中展现了我们的力量。单论军事指挥能力现在的费南多要比乌尔斯的将军强太多了。”

坐在他旁边的达丽雅补充道:“除了正面冲突之外,针对各个社区领袖的暗杀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感染者的血腥报复让他们接下来放弃了暗杀计划而已。”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玛琳抿了一口伏特加——习惯了以后其实感觉还行。

“感染者终究是无法通过正常渠道来达成自己诉求的……不过,你们不考虑接受罗德岛的支援吗?”

“如果只是我们自己的话,我们很乐意接受。”闻言,阿列克谢顿了顿,“事实上,我们仍然保持着和罗德岛方面的联系,但是麦库尔阁下似乎有自己的顾虑。”

“顾虑?”

“这件事我们也不清楚,即使是现在正面拒绝市政府的加税加役要求,麦库尔阁下仍然坚持要以贫民窟自己的力量来和军队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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