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礼过,孔采儿坐上了花轿,她盖着盖头没瞧见新郎的模样,只隐约瞧见那双扶着自己上轿的手,苍白消瘦,触手冰凉没有一丝老茧。这在武将世家是几乎不存在的事情,何况是南阳郡王这样长年盘桓在军队里的人,他的独子按理来说必然是青出于蓝,然而现实往往毫无逻辑可寻,不过这不是她现在该担心的事。
昨日姚羽萍来送嫁顺便递给她一张纸条,上面罗列着他收集到的信息:内宅无阴私、南阳郡王常年驻守在边、郡王夫人早年病逝、小郡王自出生起身体便有些虚弱,将养这许多年好容易与常人无异、最后写着小郡王有一青梅竹马的小妾谢氏二人育有一子,谢氏也在产后不久便亡故了,而后南阳郡王请旨将小郡王的世袭权罢免了,其中内情无法得知,似是被刻意抹去了。
她提取了重要信息:王府只有小郡王和他儿子;公婆一个常年不在家一个已离世;谢氏之事恐有内情;另外皇帝陛下为何将朝臣百般畏惧的御史中丞之女送到手掌兵权南阳郡王府上?难道是为了补偿南阳郡王放弃世袭权?
还没等她想明白轿身忽然狠狠晃动了一下,似是有什么重物撞到了轿子,然后又掉在了地上。花轿停了下来,耳听得外头闹哄哄的一片,姚羽萍的声音从轿外传来,“把他抓起来,来我海晏楼闹事甚有胆量!”中气十足。
她靠近轿子的窗口,“春妍,何事?”
走在轿旁的春妍小声的传递花轿外面的消息,“小姐,咱们路过海晏楼门口,忽然有一人被从酒楼里面扔出来砸在了咱们的花轿上,随后便大摇大摆的走出来一个锦衣公子,口中还叫骂着晦气,姚掌柜正处理呢!”她没敢告诉小姐在大婚之日发生如此触霉头的事,前头那位姑爷毫不在意,与姚掌柜客套几句便要重新出发,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姑爷和那位闹事的公子认识,指不定两人有什么私仇。
孔采儿倒是没在意这个,她只是很好奇,那个闹事的锦衣公子究竟是谁安排的,或者说哪方势力安排的。
片刻后,花轿又被抬起重新出发,春妍靠近轿子低声道,“小姐,姚掌柜去和姑爷赔礼并承诺海晏楼将无偿为您提供包厢一间,无论何时用餐,用何种餐食,终身有效。”她失笑,“这厮惯会做戏,拿着我的东西给我送人情?”心里却觉得这事处置的十分妥帖,皇帝赐婚却中途出了这档子事,周遭百姓定会议论,人云亦云,说不准最后会传出个什么结果。海晏楼是京城出了名的酒楼,生意火爆,菜品更是细致精巧,每年为朝廷贡献的税银高达万两,是以上面十分照看,等闲不敢寻事挑衅。就连许多达官贵人来光顾也不见得时时有空位,如今掌柜的亲自允诺南阳郡王府的人可随时随地上门用餐,还保证有包厢,最重要的是白吃白喝,这无疑是天大的便宜了。这样一来舆论势必会朝有心人希望的另一边发展,后续事情也不会有何太大的牵扯。
迎亲队伍出发后,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散去,姚羽萍着人给闹事的锦衣公子松绑,南阳小郡王都亲自发话了,他也没必要再拘着人,只是采儿这恐怕难得有情郎了。
“今日小郡王为你说情,我自不计较了,只将我今日的损失共1000两奉赔即可。”姚羽萍是个往钱眼儿钻的人,与什么过不去都不能与钱过不去,何况这人还坏人姻缘,也就是采儿那般没心没肺的人才会一声不吭,换作寻常女子这亲事怕是告吹了。
“哼,假情假意。”谢瑾行松松腕骨回身一拳袭向姚羽萍,出人意料的是这掌柜功夫也是不弱,能与他手底下躲过袭击的为数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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