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阴寒的山洞,地上成堆的白骨与骷髅,鬼魅幽森的烛火,以及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血腥。

白骨岭上的妖怪呀,会吃活人的血肉,狠毒凶残,上山的人有去无回。

唐僧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慢慢加快,那是一种偷窥即将被发现的恐惧和紧张,伴随着这情绪而来的,还有一种莫名的心悸。

他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就在他准备走出这挡住他身形的石头时,这红衣少年却是突然勾唇一笑。

霎时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少年是在对着张胜笑。

发现了这点后唐僧略微松了一口,少年并没有看到他。

“我……叫张胜,我找到你了。”张胜的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红晕,用痴缠的目光紧紧盯着付臻红。

“所以呢?”

张胜微微一笑,语气里带着一种执拗的癫狂和扭曲:“我愿意把一切都献祭给你,我知道你是妖怪,你将我吃掉,这样我的血肉就能完完全全的溶于到你的骨髓里。”

唐僧听得心惊,哪怕他现在背对着张胜并不能看到他脸上的深色,却也能从这几句言语里面感受到一种疯狂到极点的爱意。

他还记得与张胜见面的时候,言语之间便能看出这是一个饱读诗书的人,虽只是一个村落的平家子弟,却很款款而谈,理智且从容。

完全和此番是两种极端。

有那么一瞬间,唐僧怀疑是少年用了妖法,不然又如何让一个理智沉稳的人突然变得这般疯狂扭曲,失了冷静,甚至不顾性命来献祭?

但少年的眼神平静而冷冽,那是一种宛若寒潭的幽深,除了最开始那一抹浅淡的笑容外,他面对着癫狂爱慕着他的张胜,艳丽的容颜上再也没有多余的任何表情。

这是一种沉默的轻蔑和傲慢,唐僧有种感觉,这个高傲冷漠的少年或许根本不屑于用那种媚惑的手段。

妖怪擅长蛊惑人心,而这个少年的态度无不说明着张胜在他眼里,不过蝼蚁一般。

或许连看一眼都已经是吝啬了。

唐僧正想着,张胜却在这时候突然拿出一把刀在手腕处用力一割。

一瞬间,鲜红的血喷涌而出,飞溅到张胜的脸上。

唐僧一惊,也不顾被发现了,急忙跑出去拉住了张胜,这手腕处的伤口太重,如果不及时止血包扎,张胜很快就会流血而亡。

张胜一把将唐僧甩开,他面容狰狞,将刀一扔,慢慢朝着软榻上的付臻红走去:“你喝我的血好不好?”

唐僧想拉住他,却被突然涌进来的小精怪们抓住了。

“张胜!”唐僧试图叫住他。

然已经完全失了理智的人又怎会听他得进他的劝喊。

张胜一步步走向付臻红,痴迷的喃呢着:“你需要我的对不对?”

“滚开。”

付臻红直接将他踢飞,用一种看脏东西的眼神淡淡的扫了张胜一眼:“真恶心。”

漫不经心的鄙夷,在此刻却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胜捂着头开始大笑,喷涌的鲜血在他身上肆意尽染,癫狂扭曲的样子宛如一个疯子,他抬眸深深看了付臻红一眼,然后纵身跳进了如同漏斗一般的火炉里。

火炉壁上的烈火很快将他的血肉灼烧融化,变成了一节节骨头滚落下来。

这一切,不过只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一个活人就这么在唐僧面前变成了一堆白骨,成了这山洞众多的白骨中,毫不起眼的一个。

而造成这一切的个少年,从始至终,只是在踢飞张胜的时候,淡淡的扫了一眼。

少年是一个妖怪。

是一个冷酷,狠利,没有任何人类情感的妖怪。

此刻,唐僧才深深认识到这一点。

他似乎明白了那个传说。

白骨岭的妖怪美貌艳丽,但唯一不同的是,或许那些村人口中失踪的人并非是这个妖怪吃的,或许那些人就如同张胜一般,是自己主动跳进了深渊,用血肉作为献祭。

但即使不是少年所吃,也不可否认,是他间接害死了张胜。

似乎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一般,少年不疾不徐的走到唐僧面前,“我是妖呀,妖没有心,又怎么会有人的怜悯?”

唐僧被小精怪用绳子捆住,身体不能动弹,只能用一种不赞同的目光看着他。

付臻红觉得他这副神色有趣极了,倒是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看起来更为生动些。

付臻红挥手示意小精怪先下去,然后他就像几个时辰前那样,在唐僧面前蹲下身体,目光与这白衣僧人的眼睛平视着。

同样的情景,这一次,僧人的目光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沉静而平和。不过那股仿若融入骨髓一般的高远和温和却是一点没变,哪怕现在身体被捆住,至少那清隽的面上,也不见任何慌乱。

付臻红又闻到了他身上那浅淡的白旃檀香,宁和的香味涌入到鼻尖,仿佛能抚平一切躁动。他轻轻用手指挽起唐僧脖子上的佛珠,白皙圆润的指尖在沉香木做的佛珠上缓缓摩挲。

唐僧微微皱着眉,目光落到少年把玩着佛珠的手上,这手修长均匀,柔软而灵巧,比女人的手还要好看。但他知道就是这样一双好看的手,能在挥手之间将无数人变成亡灵尸骸。

明明是该感到恐惧的,为这只手的冷白和危险。然在这一瞬间,看着正用手指缓缓抚摸着佛珠的少年,唐僧竟然有一种被亵玩了的荒唐感。

他赶紧在心里默念了一下清心咒,都摄了六根,才净念相继,将恍神的心思扭转过来。

是少年身上的香味在作祟!

在少年靠近他的时候,他就闻到了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那是一种从骨髓里透出来的冷香,浓郁、闷人,让人心声恍惚,萌生□□和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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