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玄见状气得脸色发白,却似拿他没辙,见他从怀里掏出豆糕又要吃,怒道:“郭起死了,你还只顾吃!”
羊孚边吃边道:“他活着我尚吃得下,死了,嗝,死了更应该多吃了。”
桓玄气得一个箭步抢过他手里的豆糕,羊孚撅着嘴,想抢回来,但桓玄举得甚高,他伸长了手也够不着。奋力跳了几下,终于放弃,瞥见站在桓玄身后的楚铮与那青衣少年,也生气地鼓着肉嘟嘟的脸指着少年道:“你的仙期给人伤了,就拿我撒气!”
那青衣少年长得玉雪晶莹,俊美妖冶,窄腰长腿,生得比女子还妖娆几分,只是脸色过于苍白,衬得他整个人太过阴柔,虽然腰挂长剑,但却没有半分少年人该有的鲜活阳刚之气。听到羊孚说到自己,苍白的脸上滑过一丝红润。
顾曦朝他望了过去,方见他不止捂着肩头,手臂也淌着血,看样子是伤得不轻,眼微微眯了眯。再抬头见楚铮银枪上残余血痕,便知是这无丝毫怜香惜玉之人的手笔。
楚铮也注意到他的眼神,冷冰冰道:“你也聋了?”
顾曦上前搂着羊孚的肩膀冲他笑道:“你瞧这满舱的武将,五大三粗的,我俩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哪挤得过去?”羊孚十分配合的用力点头,猛然意识到一件事,转头问道:“你是岚曛?”
顾曦点点头,笑得十分热络:“你是子道嘛。”
四周众人无言以对,合着这俩人坐在一起又吃又喝,刚知晓对方是谁。
桓玄扶了扶额,似是竭力平顺了下气息,方对顾曦道:“羊子道,钜平侯羊叔子的侄孙。”说着对羊孚没好气道:“仙期受伤了,你先给他疗伤,再去瞧郭起。快起来,坐在阶上成什么样子?”
楚铮却在一旁朝桓玄施礼道:“末将鲁莽,误伤丁府司,还请桓公子恕罪。”他虽则道歉,面上却无丝毫愧疚之情,这歉在桓玄眼里自然也倒得无丝毫诚意。不过想来也是,他在燕地策马还误伤过燕王庶子,朝人家点了下头便算是道歉了,眼下能说出这么句话来,已是很给了桓玄脸子了。
桓玄眉间薄怒,才要说话,那青衣少年已跪在地拜道:“将军说哪里话,是丁期失礼。”
羊孚不满嘟囔:“你们互相说什么不是?辛苦的可是我!领着校书的俸禄,却把我当大夫使唤!”但说着却伸手从身上掏摸,不多时,便掏出一排小玉瓶,伸手摆弄了一下,继续往里掏。
只见他不多时就摸了几十个瓶瓶罐罐出来,顾曦惊讶地两眼发直,想他或许并不是真的长成一个木薯圆子的模样,而是硬把自己塞成了个木薯圆子。
过了好一会儿,羊孚终于找到要用的瓶子,打开瓶塞,将药粉倒在手里,吐了几口口水,两手揉成浆糊,方走到丁期面前拉开他的袖子,露出洁白无暇的一条纤细臂膀,张开手掌便糊了上去。
丁期吃痛,强忍着不吭声,却咬着下唇身子抖颤。桓玄见状不忍,想要上前握住他手,丁期惶急的看了眼四周,双眸泫然地冲他摇了摇头。
桓玄只好将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
顾曦咽了咽口水,看丁期那副纤细柔弱,我见犹怜的模样,实在无颜再说长身玉立的自己跟吃得跟球差不了几分的羊孚弱不禁风,只好转头向楚铮幸灾乐祸道:“伤错人了罢?”
楚铮黑着张脸,丁期在旁温顺道:“多亏楚将军及时收住枪势,丁期才侥幸活命。”
明明是他给人伤了,却还这般周到妥帖的为他人说话,难怪桓玄待他与众不同,顾曦看向他微微点头。
丁期垂着的眸子,余光朝他瞄了一眼,在旁人不注意时冲他微微颔首致意。
顾曦却没留心,心中忖度刺客是真的逃了,只看楚铮那失望满脸,又见桓玄眉宇间亦是失望恼怒居多,并未因郭起之死露出半点伤感之色。便猜他肯让郭起上船,也应打得是神月使的主意。毕竟那洬魂谷招魂使名动江湖,若能将她生擒,得来的名声当不比打了一场胜仗弱上多少。
知他二人所想,顾曦上前没有丝毫诚心劝慰道:“也没白来,桓公子的酒好,羊小哥的豆糕最好吃。”
只有羊孚闻言拊掌叫好,显然对他鉴赏水平非常欣赏。
这时方才传话的黄衣小官儿赶了回来,先朝桓玄跪了一礼,方凑到丁期耳边回了句话。
丁期秀眉微颤,朝桓玄禀道:“公子,那贼人未必走了。”
众人不知他何意,丁期道:“期一发现郭公子的尸体,便命人去检查船底和四周。方才下人回报,四处并无任何有人逃逸的痕迹,船尾小船也无缺失。期想那贼人纵然高明,这楼船却是江中的孤岛,若无半点儿离开的痕迹,那人定还在楼船上。”
桓玄,楚铮闻言俱是一怔,舱中众人一想到还有个神出鬼没的杀手在船上出没,登时都紧张起来。
顾曦笑道:“桓公子,如此人才,只在府上做个府司,屈才了。”
桓玄点头,但望向丁期的眼中露出复杂之色。
羊孚闻言道:“你也这样觉得?我也替他委屈。可是没法子呀,自魏武传下的铁律,阉宦是不得入朝的。”他虽说为丁期委屈,但面上却无任何委屈之色,反而眯着眼睛,看向丁期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凌厉。
他言一出,丁期原本苍白的小脸愈发白了。但羊孚似毫无所觉,依旧道:“不过灵宝一向疼他疼得跟媳妇儿似的,也不算太委屈。”
一瞬间,桓玄原本端正严方的整个脸都垮了下来,喝道:“羊子道,你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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