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她认识这堆人当中的头目,她甚至都以为这群人是季沉留的后手。

她前脚在酒店在酒店不答应他的要求,然后季沉后脚就能叫人收拾了她。

但情况不是这样。

此刻,凉纾勉强维持着自己脸上的笑容。

“各位大哥,我之前不给你们那边转了好几十万么,怎么这么快您就又找上我了?”

为首的男人猛地伸手掐住凉纾的下颌,这力道不是开玩笑的,她当场疼得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

“那几十万顶个几把用啊?我可告诉你,从今往后你要是还不上钱,再也别想安生了,臭娘们,欠我们老大哥几千万竟然还活的好好的,没缺胳膊少腿也没毁容,我真是奇了怪了。”

这男人剃着寸头,脖子上带着金链子,嘴里镶了颗金牙,脸尖唇方,活脱脱一个混社会的样。

他说完就丢开手,在凉纾伸手揩生理泪水的间隙,冷哼两声,“恐怕你还不知道,你那债主死了,现在是我们大哥做大了,我们大哥可没那么好说话,更不怕收不到钱,你要说还不上,到时候就把你往死里整!”

凉纾听得一阵心惊,这个时候还是怕了。

她没顾得上疼的厉害的下颌,而是说,“那我先恭喜你们大哥了,这上位的大喜日子,普天同庆,就再宽限宽限,您看好么?”

那男人怎么肯,当下一把扯过她的手臂,呼出的气息一股子韭菜饺子味儿,“你以为这是菜市场买菜呢?还兴讨价还价?!”

说着,这人朝周围的人使眼色,“给我带走!”

凉纾被人带上车,那男人知道她不安生,平常最是狡猾,所以事先威胁,“不要想着中途求救,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群人带她去了一个酒吧,她见到了他们头子。

凶神恶煞的一张脸,看的就令人倒胃口。

尤其是那横跨半张脸的刀疤,着实恶心。

凉纾强自忍下心头的不适,趁俩小弟放开她的间隙,她赶紧低头,“大佬,恭喜您上位,您的钱我一定还!”

那人坐在黑皮沙发上,叉开双腿,左右两边都挨着他坐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活脱脱一副纸醉金迷场景。

他盯着凉纾,看了半晌,一把推开左边的人,“今天就还!能还吗?”

凉纾抬头看了他一眼,咬牙,“我想想办法。”

这话一听就是说辞,大哥根本就不信。

他忽然站起身,一把踹翻了面前的矮几,上面的酒瓶烟灰缸各种器件散落一地,噼里啪啦地砸在他们周围。

凉纾怕伤及无辜,闭上眼睛,后退了好几步。

忽而又被大哥的小弟扯住,那人已然走到了她面前,狰狞着一张脸,“你想办法?你他妈这都拖了两个月了,也没见你想到什么办法呢?你哄哥哥们玩儿呢?!”

凉纾闭着眼睛连连道歉,强行挤了几滴眼泪出来,“大哥,我真没骗您,我真的一直在想办法呢,很快就能还您了。”

“劳资不信!除非你现在就拿钱出来!”

“我……”

大哥伸出一根手指将她的脸抬起来,啧啧两声,“知道么?你先前的债主允许你一拖再拖,我可不允许,我连他都能整下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再还不上,劳资就用你这张脸去抵!”

这话凉纾当然知道不是开玩笑的。

她在这一行混迹久了,总能听到一些风声。

这个世界的阴暗面很多,还有很多肮脏的交易没有暴露在阳光底下,被当做交易卖去暗网的数不胜数。

凉纾咬着牙,坚定地看着他,“大哥,再给我一天时间,一天就好!”

“劳资我一天都等不了!”

他抓起一颗身旁的女人用嘴叼着送过来的葡萄扔进嘴里,下一秒转身过来,从上而下打量着凉纾,忽然就阴森地笑了开来,“行,我再宽限宽限你。”

闻言,凉纾一口气还未松完,下一秒就听他说,“你今天先留下一截手指,哥哥好好给你保管着,明天你带了钱来,我就还给你。”

说着,他大笑好几声,“我给你放药水里面泡着,保管你明天带回去还能好好接上!”

凉纾手背一阵发凉,额头上冷汗沁了一波又一波。

那人凑近来,问她,“怎么样?你明天要是再还不上,那就再加一根手指……”

凉纾半天说不上话。

那人已然没有了耐心,对着底下一个道,“拿刀来,先给我剁了她一根手指头!”

两分钟后。

凉纾眼看着拿刀离自己越来越近,有人捏着她的手放在桌子上,她细软白皙的一双手,和寒光乍现的刀子在一起,这画面何等残忍。

她闭上眼,不管不顾地拔高了音调,“我是顾寒生的人!你们不能动我!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们不但一分钱都拿不到,绝对连命都会丢掉!”

大哥叼着大烟卷回头,拧眉看着凉纾,“啥玩意儿?”

“你们不能动我,动了我,你们死定了!”

有人凑到他跟前,小声地说,“大哥,这臭娘们说她是顾寒生的人。”

“顾寒生?”大哥皱眉念了一遍,随后摇头淬了口唾沫在地上,“不认识,给我将她手指切了。”

“诶大哥大哥……要真是顾寒生的人,我们不能动,老大哥还在世时尚且都还忌惮这人几分,现如今您刚上位,很多方面可能还不清楚,这位主儿是虞城公署都左右不了的存在。”

大哥手指夹着烟,冲凉纾吐出好大一口烟圈,“你说你是他的人,对他来讲,他会让你还不上这区区两千万?舍得你丢掉一根手指?”

话音刚落,他围着凉纾转了一圈,啧啧两声,“臭娘们,也就你花样最多,欠那么多钱还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劳资今天就不惯你这个臭脾气!”

他很明显是,孤陋寡闻不认识顾寒生这号人物,所以压根就没把他当回事,才敢这么大放厥词。

凉纾咬紧牙关,看着闪着寒光的刀尖子,“大哥,我真是他的人,他也不知道我欠您钱,要不您等我打个电话?我叫他送钱来。”

那小弟见状,凑过去在他耳边说,“大哥,还是谨慎些,那位主儿的确没人惹得起,且让她打个电话,先送个几十百来万过来,咱们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大哥沉思了一会儿,点头冲他使了个眼色。

那小弟背着手,有模有样地走到她面前,示意另外两人将她放了。

凉纾站在原地揉了揉酸痛的手臂,看着他。

“我们大哥说了,既然你说你是那位的人,麻烦你证明一下,最好是立马喊那边送个百来万过来,否则一天的宽限时间都没有!”

“好。”

凉纾刚有所动作,那人突然又叫住她,“等等,你就说你要买东西,喊他给你转一百万。”

凉纾:“……”

……

顾寒生在酒店扑了个空,挺生气的,但介于对象是凉纾,所以还勉强能忍受。

所以连电话都没给她去一个,驱车离开了。

回零号公馆的中途,接到凉纾的电话。

男人从仪表盘前方薅过手机一看,没什么表情,顺手将电话扔回原处,视线漫不经心地看着前方的路况。

差不多一分钟,通话自动挂断。

紧接着,又锲而不舍地响第二次。

这回,顾寒生直接将通话掐断。

那边,凉纾自然是紧张的直冒冷汗,这事儿她心里没底,完全将希望寄托在顾寒生身上。

但他压根没接她电话。

凉纾抬手抹了一把汗水,满脸委屈无辜,“这怎么能不接我电话呢?”她抬眸看着盯着她的数人,说,“可能他太忙了,虞城可牛逼的一个人了,日理万机,都能理解的。”

“哼,你确定你联系的人是他?别在我们跟前耍花样!”

她连忙摇头,“不敢不敢,我再试试……”

……

顾寒生抬眸看了眼前方的红灯倒计时:89秒。

他这回接了凉纾的电话,心里盘算着,就给她这八十多秒的时间。

没承想,电话一接通,女人娇娇软软跟江南吴侬软语般的音调冲击他的耳膜,隐隐约约带着委屈的哭腔,足够有资本抓紧男人心脏最柔软的那一块地方,“寒生,我是阿纾啊。”

寒生。

一个名字被她念出了千丝万缕缠绕的感觉。

像小猫般抓心挠肺。

顾寒生没搭腔,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搭在方向盘上,食指无意识地点着。

那边又说,“顾先生,你刚刚做什么挂我的电话?您还记得那一百五十万吗?我想买酒,就是上次砸了的那些……”顿了顿,女人语气更加委屈了,“您能不能打给我?”

时间过去一半。

顾寒生手指摩挲着金属机身,眸色逐渐加深,却仍旧是一言不发。

“寒生,你快点儿转我吧,我要剁手……”

顾寒生,“……”

几秒之后,他问,“买酒干什么?”

她答,“上次砸了你的,买来赔您呢。”

“用我的钱,买酒赔我?”

“我的手机号您可一定要记清楚了,不然等下找人都没得找……”

凉纾讲话过于没有逻辑,那边主动将通话掐断了。

她深吸一口气,抿着唇,“百多万,不算少,他不一定能转给我。”

大哥横眉冷目,瞪着她,“不是你说你是他的人?”

凉纾气极,“他的人归他的人,但他的钱也是他的钱啊,那人心思跟城府都深着呢,精于算计,铁公鸡一样一毛不拔,他每个月已经给我几万十来万当零花钱了,我还要什么自行车!”

语罢,凉纾跟着又补充,“但就算这样,你们要是动了他的东西,他也照样能要你们的命,不信你们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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