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生到达虞城时,正是晚上九点多。

跨年夜,虞城的热闹被包裹在银装素裹的冬日风景里。

季沉跟随顾寒生从ip通道出机场,门口早早地有司机在等。

从27日开始到今天,顾寒生已是整整四天不曾跟凉纾通过电话,这期间,他也默许他们不将凉纾的消息传给他。

车上,季沉刚刚坐上副驾驶,看了眼后座阖眸假寐的男人,低头手指在软键盘上快速地敲打着,他正在回复女友的消息。

回复完消息,季沉重新将手机放进衣兜里,回身看了眼老板。

在季沉的印象中,这位老板是无所不能的,他与旁人不同,曾经比这更加繁忙的行程也不是没有,但季沉看到是一个时时刻刻都强势克制的顾寒生。

仿佛上帝在造人的时候出现了bug,他给予所有人疲倦,独独漏了顾寒生。

所以每每顾氏高层跟随顾寒生一起通宵达旦地敲定某某企划案细节时,季沉时倾连带着一众高层不管灌多少咖啡入喉,都不能缓解那股自身体深处发出的沉沉困意。

可反观坐在主位的老板,他气定神闲,熬了通宵除了眉间偶有倦色以外,哪里还有其他。

今日不同。

季沉看着老板苍白的脸色,心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但就算现在他们回到了虞城,身上的事情还是没了。

跨年夜和商界一众商友的聚会不能推,这是早前就定下的,况且紫宸地产正在建成的中后期,这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让顾寒生不得不去露一面。

车子一路往东城宴府开。

十分钟后,季沉听到顾寒生在后座打电话。

“太太在做什么?”

曲桉接到顾寒生的电话,如实将凉纾晚上的行程说了。

“大学聚会?”男人手指掐着眉心,嗓音沙哑地咀嚼着这几个字。

曲桉大概知道顾寒生的顾虑,又说,“太太聚会地点在东城宴府,自家的产业,想来应该不会有问题,况且这会儿估计都快回来了。”

这端,男人略微沉吟片刻,掐了电话。

顾寒生给凉纾打电话时,那头没接。

他收了线,不再拨打,眉心始终拧起,手掌时不时放在腹部往上的位置。

到达东城宴府是二十分钟后。

季沉下车将车门给男人打开,又将大衣外套给他披上。

时倾早早地就在入口处等着顾寒生了,见他从车上下来,时倾上前却猝不及防地看到男人略苍白疲惫的脸色。

她侧头朝季沉递过去一道眼光,季沉摇了摇头。

只听顾寒生一面朝里面走,一面朝季沉吩咐:“太太在东城宴府有个同学聚会,你查一查具体的区域。”

季沉点头,临走时他叫住时倾:“好好照顾先生,他要喝酒尽量拦着,否则这身体迟早得出事。”

时倾点头领命,踩着高跟鞋嗒嗒地跟上前方的人。

……

凉纾的大学室友岳宁大着肚子指着她时,凉纾只觉得十分可笑。

岳宁十分愤怒,厉声道:“凉纾,你不要脸!”

但今晚的凉纾像一个百毒不侵的战士,她目光漠然地盯着台下,嘴角甚至能勾起嘲讽的笑容。

她朝台下走,朝门口走,岳宁上前就抓住她的手臂,瞪着她,“你难道不认识周轻了么?”

周轻。

凉纾顿住脚步,转身淡淡地盯着岳宁。

“你果然……”岳宁突然笑了一下,倏然抬起手掌就要朝凉纾扇来

那一巴掌没有落到凉纾脸上,被她给截住了。

凉纾视线往下,落在岳宁隆起的腹部。

有些记忆再度窜进脑海,那是一段混乱的日子,很多细节她记不起来了,她忙起来一天可以陪好几个人,但周轻,她是记得的。

她被周轻的老相好露露一把推进冰冷的湖水里,从那以后,周轻这个人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周家也从虞城消失。

凉纾扯唇,眼神凉薄,“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岳宁想到某些画面,想到夜深人静时刻,她的丈夫从嘴里溢出来的名字,心里就恨得牙齿打颤。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她一个孕妇跟凉纾的力气没法比,于是几次都未果。

其他人都看着她们两人,一大半不善的目光都落在凉纾身上。

岳宁恨她恨得咬牙切齿,“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凉纾放开她的手,表情淡极了,“你有本事,那你就杀了我。”

她漠漠地朝外走。

但是没走出两步,人被杜清清扯住,“你今天走不了!咱们班出了一个耗子屎,自己劣迹斑斑就算了,还勾引本班同学的老公……”

杜清清抓不住凉纾,于是改成推她。

凉纾一时不察,身体往后踉跄了好几步,她伸手撑住沙发旁的矮几,却不知道谁又扯了她一把,她再找不到支撑点,摔在地上。

地上都是碎玻璃,当掌心传来钻心的疼痛时,她竟然在想,幸好今天她穿的厚。

人群里爆发出惊呼声:“岳宁,岳宁!”

“岳宁摔倒了,她流血了,赶紧叫救护车……”

“凉纾把岳宁推倒了,她勾引岳宁的男人还不够,还要害死她的孩子……”不知道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金融一班这个同学聚会,发展到现在,已是混乱无比。

有男人高大的身影隐匿在门口,但当时谁都没有分散注意力去看。

顾寒生微微捂着自己的腹部,脸色有些发白,眸色深沉,他朝身侧的季沉吩咐,“把太太带出来。”

……

凉纾自己撑着沙发爬起来,侧头往旁边一看,岳宁疼得眉头直皱。

她低下头,眼里掠过阴鸷。

岳宁抓着杜清清的手,目光却死死地和凉纾的对视上,“清清,你别让她走,她作恶多端,连你舅舅都勾引,害的你舅舅舅母差点离婚,这样人,简直该死!”

季沉刚刚进来就听到“该死”二字,他眉头紧拧,目光淡漠地掠过正在说话这人。

杜清清刚刚要朝凉纾走来时,面前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身影阻隔在两人之间,人声鼎沸间,季沉为凉纾隔出了半方天地,“太太,我护着您出去。”

熟悉的声音,凉纾当时下意识朝周围看去,乌泱泱的人群里却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

期间,不知道谁的手伸过来,季沉目光一凛,手起刀落般的迅速,折了那人的手腕,凉纾听骨头移位的清脆响声。

霎时间,众人愣在原地。

杜清清、徐爽及一众人都震惊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他们眼中,是惊讶、是不可置信。

随后,这种情绪慢慢转变成了不屑、嘲讽,掩盖在这种情绪下更深的是:妒忌。

对,是妒忌。

扎根虞城商界的大小企业,谁不知道至臻集团。

而游走商界的人,纵然见过顾寒生的人不多,可季沉他们一定见过。

至臻董事顾寒生身边的左右手、季沉,不知道的他人太少了。

常日里都在说老板顾寒生,殊不知,顾寒生的助理季沉已是很多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他跟随顾寒生多年,陪着他出生入死,在至臻集团有着绝对的决策能力,名下财产上亿,身价十分可观。

所以外人眼中的季沉,他不是豪门,但却是高枝。

如今,一场变了质的大学聚会,季沉突然出现拯救凉纾于水火,其他人不可谓不震惊。

而人声鼎沸间,杜清清听到了“aiai”两字,她恍惚了一下,是听岔了吗?

几乎所有人都看着他们,无人敢拦。

等那两道身影消失在光影模糊的包间门口,包间里爆发了比刚刚更加热烈的唏嘘声。

“她跟季特助在一起?”

“我没看错,大家都没看错,那就是顾氏顾寒生身边的特助,天哪,这简直太令人震惊了!”

有人不屑:“跟季沉在一起又怎样,她推了岳宁,岳宁如今可是虞城新晋黑马地产企业的老板娘,凉纾伤了她,肯定得遭殃!”

“果然有颜任性。”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样看来,这位顾先生身边的特助也不怎样,男人都这样!”

有男同胞不满,“诶那谁,你可不要一杆子打死所有人,咱们班可不少三好男青年!”

之前说话那女人横了这人一眼,“得了吧,之前她进来时,你们一个个的眼睛可都跟长在她身上了一样。”

……

诸如此类的言语,层出不穷。

而杜清清却愤愤地看着门口的方向,咬紧的牙关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

今晚郁闷的莫过于组局的人了,被有心人设计抢了风头,好好的一场告白,闹得结果十分不尽人意。

凉纾离开后没多时,东城宴府的负责人来了。

先是提升了包房档次,随后又包揽了今晚的一切消费。

大家不明所以,问也只说是老板的意思。

于是有人层层递进,抽丝剥茧,最后面色发白地瘫坐在座位上,呆滞地发出疑问,“难道是……顾……”

“顾”什么,没有下文了。

想想也不可能,若是凉纾能和那样的人攀上关系,又何至于在东城宴府大门口迷了路?120120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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