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谭总这话讲得,你们啃人血馒头的时候还少了?”
陆瑾笙也没什么心情了。
觉得气氛差不多了,他擦擦嘴,双腿微微交叠着,“我还能吃了谭总不成?是这样,有个女人,一生劣迹斑斑,活的如同虞城最底层的蝼蚁……”
陆瑾笙眯了眯眼,“却不承想,这蝼蚁有一天竟蜕变成蝴蝶,蒙蔽了世人的眼睛不说还飞上枝头变了凤凰,谭总觉得这合适吗?”
这番影射并不难懂。
谭枝心里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她抿抿唇,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当然不适合,各个阶层有各个阶层的生存法则,有人破坏了这个法则,自然得而诛之。”
谭枝跟着说,“这事好办,舆论我们这边来控制就行,不过您那边得提供我们完整的资料。”
“当然。”陆瑾笙端起酒杯。
谭枝又问了一句“陆总方便透露一下这个人是谁吗?或者是哪个圈子里的人?”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那,也行。”
事情敲定得很快。
但谭枝终究还是手段年轻了些,陆瑾笙没把这层挑破,由着谭枝去猜。
谭枝没这个心力。
这个事情她后来就全权交给身边其他人负责去了。
后半程用餐就愉快多了。
谭枝笑盈盈地起身去洗手间,顺便补了补妆。
回来时见陆瑾笙起身要走,谭枝忙拿了包要跟他一起,又说,“今晚还真是运气好,陆总猜我刚刚遇见谁了?”
陆瑾笙爱答不理的样子,面目清冷。
谭枝摇摇头,跟在他身旁,“刚刚我碰到顾总跟顾太太了,想不到顾总私下底还挺浪漫的,自己不喜西餐,还是带着顾太太来了。”
刚刚说完,谭枝察觉身旁的人脚步一顿。
陆瑾笙站定,眉头蹙起。
“陆总?”谭枝侧头看向他。
陆瑾笙低头卷了卷自己的衬衣袖子,不曾看谭枝,“谭总先走一步,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没了。”
谭枝不明所以地盯着男人峻拔的身影,一脸不解。
……
凉纾今晚跟着顾寒生来吃西餐。
是他亲自开的车。
一路上,她都有些心不在焉。
等红灯的间隙,顾寒生侧头看向她,抬手摸了摸她的侧边脸颊,发问,“怎么脸色有些不太好?”
正是下班高峰期。
前面是冗长的车队。
周围围绕着起此彼伏的喇叭声,还有司机打开车窗将头伸出窗外谩骂。
凉纾侧头回了他一个微笑,伸手抓着他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掌,说,“可能是下午没睡好。”
养病期间,凉纾养成午睡的好习惯。
今天下午她没睡醒就被顾寒生叫起来绕着花园走了一大圈,这会儿到了晚上竟有些困了。
“要是不想吃西餐,那咱们去吃点儿别的?”
他在征询她的意见。
凉纾右手扣着自己的大腿侧边的裤子布料,半晌,她又说,“没有,没有不想,咱们就吃这个吧。”
顾寒生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看了两秒。
随后手掌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行。”
前方车流终于有挪动的迹象,顾寒生也顺势跟上去,漫不经心地启唇,“那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那里的牛排十分不错。”
凉纾低下头,眨了眨眼睛,“好。”
这个地方并不好约位置。
若是普通人,至少得提前一个月定位子,但顾寒生这号人就不同了。
他若是想在这里就餐,秘书时倾手段多着呢,总能满足他的任何要求。
车子交给门童去泊,他搂着凉纾坐上直升电梯一路上朝顶楼的花园式餐厅而去。
轿厢里,餐厅经理没忍住跟顾寒生搭话,“顾先生,可算是把您给盼来了,晓得您不喜欢吃西餐,但您的位子常年都给您留着呢。”
是了,顾寒生在这里常年都有自己的位置。
是为了方便也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自己平常不喜欢吃西餐,但某些时候有些应酬却需要。
顾寒生看了眼凉纾,大掌往下,找到她垂在身侧的手指握在手中,这才说,“我太太没来过,带她来试试。”
他讲这话时,语气温和。
经理多多少少听出了些缱绻的意味,他笑笑,“两位真是恩爱。”
凉纾抿了个不算太难看的微笑。
她看向镜面里自己略显严肃的脸,随即对照着放松了神情。
虽然顾寒生跟她没有很亲密,但他大掌全程握着她的手,无形之中给了凉纾不少的安全感。
于是吃牛排这件事好像也变得没那么可怕起来。
凉纾这么给自己做着心理建树。
这个餐厅在酒店顶楼,呈圆形,四面环窗,视野极好。
像一整张透明的玻璃罩落下来。
上空环绕着星辰,四周还映衬着城市的霓虹,十分有意境。
最中间的位置是人造景观,风格有点儿类似茂盛的雨林,是天然的屏风,东西方跟南北方都互相看不见。
餐是顾寒生点的。
他抬头问她,“要不要喝点儿酒?”
他平常不让凉纾喝酒,但今日毕竟气氛有些不同,小酌也没事。
凉纾酒量不浅。
她点头,“好。”
顾寒生加了一瓶红酒。
他看向凉纾,眉眼深刻,瞳仁像黑曜石,他说,“你要是喜欢的话,以后咱们常来。”
凉纾在桌子底下不动声色地攥紧自己的手指,说,“我知道你好像不太喜欢吃西餐。”
“只是不习惯吃,但习惯都是可以重塑的,你若是欢喜的话,我们还是可以常来的。”
“哦。”凉纾点点头。
她有些兴致缺缺,顾寒生看出来了。
等菜的间隙,有些煎熬。
顾寒生一直看着凉纾,他目光里多多少少带着审视,只是凉纾没去关注,自然看不到。
红酒醒好拿上来。
凉纾端起便要喝,却只听见一声“阿纾”,抬头,刚刚好对上顾寒生的眼神。
她抿唇,眉目温软,“怎么了?”
顾寒生觉得自己心脏也酸酸软软的,“你若是现在想回家,咱们就回家,好吗?”
最后关头,顾寒生终究不是不忍心。
陆瑾笙的话重不重要他已经不是那么在乎了。
大不了他一辈子不带她来吃这个就行了。
何必一定要去征求一个结果?
可是如果得不到结果,他心里会一直堵着。
久而久之,这口郁结之气也就一直散不了。
好比那颗痣。
他太介意了。
以前没发觉,现在两人每次温存,他总要发疯般地去啃咬那个地方,巴不得把那块肉彻底咬下来才好。
所以他说陆瑾笙是个小人。
明明都知道那是他的激将法,但顾寒生就是中了。
偏偏凉纾此刻一脸笑颜,她抿了一口酒,于是显得那两瓣红唇更加潋滟。
“来都来了,不吃多浪费,不回家。”
她想走出来了。
那些阴影总不能就这么伴随着自己一辈子。
明明是都是别人的错,偏偏要她来承担这个后果,惩罚跟痛苦都加诸在她身上。
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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