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贞头一次怀疑,穆灵皋有一只运气很差的黑手。

当然,这无疑是一种不讲道理的迁怒。因为按道理来讲,一个萝卜一个坑,一条绿茶语录的背后也必定对应着一个倒霉人。

命中注定,她既然绑定了绿茶系统,就会对一个无辜的男人说出这一句话,“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只是一个庸夫,以为自己很了不得吗!”

这话说的轻狂,一股情场得意的愉悦劲儿呼之欲出,念起来真是朗朗上口,还挺有韵律感。

沈寒贞把这句子反复读了几遍,道,“所以,绿茶任务真的是要在陆临川不得志的时候落井下石,念出这句话?”

穆灵皋点点头,很伤心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沈寒贞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只茫茫然地问道,“可他并不是庸夫啊?”

“重要的不是他本身是不是庸夫,而是你说他庸夫。”

这句话说的,连穆灵皋自己都不信。她一向自诩为她宿主的狗头军师,坚强后盾,此刻不由也一个头两个大,升起了叛逃投敌的念头。

穆灵皋又念了念这段话,觉得唯一适合沈寒贞念出这句话的场合是叫她疾声厉色,高声大喝,那便也罢了。此外,还需要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以及一个冷若冰霜的表情,别的什么得意娇笑啦,不屑一顾啦,这些戏码都是指望不来的。

如此说来,要指望这个绿茶任务的完成,竟得全寄望于陆临川是一个伪君子身上。穆灵皋在心里头苦苦地编排了个正道女侠戳破著名同道阴谋,拯救武林的小剧,这才宽慰了一些。

只是,她们一个正派女侠加一个虚拟系统,不管是要文要武,来明的还是来暗的,都是能独当一面,很拿得出手的。如今却要像一株根茎浅浅的狗尾巴草一样寄望于别人,仰人鼻息。这情情种种,总叫人觉得很说不过去。

她盘算来盘算去,一向聪明的脑袋也没了主意,只能一口一口地吃着鲜花饼,假装自己有事要做。只是那饼太过发甜,吃多了便有一些油腻。穆灵皋使劲啃了几口,终于啃不下去了,放声哀叹道,“那要怎么办嘛!”

沈寒贞也回答不了她,只陪她很忧郁地蹲在墙角。

“我不想活了,让我从此生长在这个墙角吧。”

穆灵皋这个厌世之情,来的就很汹涌澎湃,大有从此在墙角安营扎寨,安享晚年的味道。沈寒贞面对这般攻势,矢志不移,坚若磐石,以超凡的勇气和决心向着穆灵皋道,“你说,现在去追他,还来不来得及”

“走一步算一步吧。”灵皋说,“还能怎么办呢。”

她心里头还是七上八下,忧心忡忡,连带着去执行秘密任务,送要紧物件的时候都晃晃悠悠,心不在焉。

她们走过了两条街,又拐了一个弯,向家就出现在她们眼前了。这是一座小小的精致的府邸,雪白的外墙上一尘不染,墙头红瓦片片,攀出枝黄花来,空气中还有股淡淡的甜香。

只是气氛再温馨愉快,也改变不了大门紧闭着的事实。

寒贞顿了顿,走上前去拍门。

大门很快打开了,中间探出来个不耐烦的人头,左右摇了一圈,“你怎么还没走啊,不是都同你说了……”

他一句抱怨的话说了半截,见寒贞一言不发地望着他,“哟,姑娘。”

“在下惊云山沈寒贞,烦请通禀一声。”

“原来是沈姑娘,幸会幸会。”对方很快地说,“向家主闭门不见客,无论什么身份,所为何事,都不见人,一概等到十月份的时候再说。向家主母亲要做寿,这些天人们都筹备着呢,姑娘还是过些日子再来吧。”

“我是来找……”

门童打断了她的话,“找谁都是不行的。”

这个人几次三番抢白她的话,害得她早早地用完了两次宝贵的对话机会。寒贞有些不愉快,便只看看他,不再说话了。

这个小门童等了半天,见没有回应,便抛给她一个怜悯的眼神,关上门走了。

沈寒贞便很有些郁郁。

她这一郁郁,腹中便渐渐感到饥饿了起来。之前买过的那一打鲜花饼,因为之前寒贞心情不好,便全都进了灵皋的肚子。

如今,寒贞后悔起来,再去回头要,得到的却是双手一摊,加一句“没了”。可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她想明白了这一节,心情便更沮丧起来。漫步四下走了一圈,凄凄惨惨地晃进一家酒楼里去,要了一个二楼的座位。余下的时间便用来自暴自弃,点了些以前从没尝过的饭菜。

她这一坐,时间却拖的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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