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穆灵皋虽然在认路上比起他们俩有天然的优势,有时候却还是会找错路,拐进死胡同里,不能一步到位,直接找出古井的所在。
等到终于磕磕绊绊地把自己从石缝中挤出来的时候,沈寒贞总算松了口气。
“好了,到了。”穆灵皋问道,“没耽搁你们太多时间吧?”
这话问的,活像她是个车夫。
寒贞摇摇头,道,“没有,多谢你了。”
她提气纵身,从古井之中跃了出来,落在了地面上。估算时间,此时大约是辰时光景,寒贞久在地下,此时不由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睛,觉得日光太刺眼了。
“沈姑娘,咱们这就往温兄所在赶吧。”临川道,“幸好,没在地下耽搁太长时间。”
他自然是不知道灵皋的存在的,沈寒贞只好撒谎,假称自己记得一小部分路,其余的种种,便都归结于自己运气好。方将刚刚的情景掩盖过去了。
二人便由穆灵皋领着,往囚禁温明水的小院奔去。
这时候,事态紧急,自然顾不上隐藏行踪了。在一处拐角处,沈寒贞与一个巡逻兵撞了个正着,对方正瞠目结舌,张口欲呼的时候,陆临川赶上前来,一个手刀将其击倒了。他下手及时,这才没有让这巡逻兵喊出声来,惹起事端。
沈寒贞使出全力赶路的时候,简直像是一阵风一样快。她又翻过了一间屋顶,看见穆灵皋所说的那个小院正在眼前了,便奋力提剑一劈,将木门整个劈裂了,闯了进去。
在她闯入院子的同时,姜沉乌布置的秘术也一个接着一个的发动了。
原本平静的小院现在已经不再平静了。一只冰状的鹤鸟从角落的水缸之中一跃而起,尖声鸣叫起来,摇摆在屋檐下的灯笼燃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球,散发出惊人的热度,墙角的藤蔓也随之疯长起来,在风中摇摆狂舞,恍若带有了生命一般向寒贞袭来。这神异的景象几乎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陆临川一咬牙,仗剑而起,一剑挥出,惊的火势稍缓,冰鹤长鸣,藤蔓寸寸而退。他乘这个难得的空隙,高声叫道,“沈姑娘!我来拦住它们,你去救人!”
沈寒贞一言不发,瞥见一个空隙,便窜了过去,破窗而入。
她全力一击之下,木窗自然应声而碎,炸的木屑四飞起来,很有土匪的感觉。
寒贞随手将那些碎片往旁边一拨,翻身跳进了房内。
房内,一片平静。温明水正坐在床沿上,双手被绳索反缚在身后。他神色虽然有些憔悴,四肢却到底还是完整的,看来姜沉乌自昨日的异动之后,还是改变了主意,没在继续为难他。此时,这个大难不死的倒霉哥哥正绷着脸,难掩惊诧地看着她。
窗外,穆灵皋显然被这种直接粗暴的救人方式惊住了,只是站在门口尖声惊呼,“什么呀!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啊!”
“温明水?”寒贞扳过他的肩膀,问道。
明水怔了怔,点了点头。
那便是了。寒贞手起剑落,将束缚他的绳子斩为两截,道,“同我来。”
随着秘术的被触发,悄然行事显然是不可能了。所有的巡逻队都被惊动了,一波一波的向这里涌来。
沈寒贞已能听到一阵阵喊打喊杀声,以及尖锐的,连续的口哨声,在虚空之中连绵不绝,弄的人头都要大了。
“好多人啊!都追过来了。”穆灵皋在屋顶上,做着实况汇报,“赶快走吧,再不走,你就要被瓮中捉鳖,真的逃不出去了!”
“大多数人集结在哪儿?”寒贞叫道。
灵皋顿了顿,叫道,“四面八方都有!分不清哪边多,哪边少!”
“你之前不是说有一大批人被调离了岗位吗,他们都往哪个方向集结去了?”
很长时间的沉默,灵皋才重新说话了,“西面,是西面。”
寒贞虽一直和灵皋搭话,速度却一点也不慢,她快手快脚地拉着温明水出了门,还有闲心挽个剑花,挡住了冰鹤的一次俯冲,冲临川高声喝道,“走了!去西面!”
那冰鹤被她一剑劈中了右翅,如同一只活鹤一般痛叫了一声,高高的飞了起来。临川抓住了这个空隙,借着那巨藤的一抽之势倒退而出,反身往墙外跃去。
他们俩接连脱身而去,小院里布置下的种种秘术便都失去了攻击的对象,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只是那冰鹤却不肯善罢甘休,如记仇一般凄厉鸣叫着。
它挣脱了小院的束缚,双翅一展,便急速向他们追了过去。
穆灵皋望见这又是冰鹤,又是人群的,在街巷之间追逐着寒贞与临川,心里不由也为他们紧张起来。只是她是个虚体,事到如今,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只能坐在屋顶上,双拳紧握地看着戏。
“不行,不行,人实在太多了。”
人群一开始追击的毫无章法,后来却逐渐有序起来,造成了不小的威胁。灵皋望见寒贞数次险象环生,不由也屏住了呼吸,替她紧张起来。
“还是得想个办法,帮帮他们。”
灵皋这样想着,远远向追兵那儿凝目远望。她耳中听到那哨声悠长,又见追兵追兵似是随着哨声的长短方向而动,跟着围追堵截,心里突然浮起一个念头,“难道这些追兵之所以能紧咬不放,就是因为哨声指路?”
这念头一起,灵皋便骤然双眸一亮,想,“哨子,我也有哨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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