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街道上来往的人已经不少,再加上他们这群人聚集在医馆的门口,各个衣着不凡,甚至中间那个小少年还穿着天云宗的门派服饰,一下子就吸引了许多的人围在他们周围一圈。

师弟师妹们听到沈玉的话,迅速往谢天晋的左边看去。

围观的普通百姓也纷纷望过去,而在他左边的那么一些普通人,听到“妖兽”这两个字后,齐刷刷地往两边散开。

于是人群中间那个还在愣神间的男子,就这么被空了出来。

男子反应了一秒,转身就想像其他人一样往边上躲起来。

灵剑顺着沈玉的驱使的力道,瞬发而出,嗖的一下挡在他身前,拦住对方的去路。

男子见避不开,脸色一变,气恼地喊道:“你干什么!你拦着我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就是你说的‘妖兽’吗?我可是一个活人啊,难道你是修士就可以滥杀无辜了!”

他说着朝着两边认识的人叫道:“老刘老李,我在镇上生活了这么多年,跟你们关系那么熟!平日里做了什么干了什么你们会不知道?我要是妖兽,不早就把你们吞入腹中了!”

他这一副坚贞不屈的模样,让周遭认识的人心里一软,忍不住附和道:“对啊,这位仙子,他可是我们多年的邻居啊,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怎么会是你说的妖兽呢?”

“对啊!再说了,那妖兽要是能化形……那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天云宗的师弟师妹们听到,下意识反驳道:“能化形的妖兽,那都是靠自己努力修来的,叫妖修。那妖修再怎么样,为了不沾上因果也不会滥杀无辜,怎么会天下大乱!”

刚才那几个还为男子说话的人顿时噤声。

也有师弟第一出门没什么见识,再加上修为不高看不出什么,小声说:“他好像就是个人啊,有什么妖兽还能附身啊……师姐不会看错了吧。”

沈玉说:“寻常的妖兽自然不能附身,但这可不是一般的妖兽。你们难道忘了我们为什么进到镇里来?”

陆之清怔了怔:“师姐,你意思是他……”

说话之间,挡在男子身前的灵剑忽然爆发出一道金光,剑柄那端猛地像他额前敲去。

周围人群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只觉得那剑要把人敲碎,尖叫地跑开,却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好奇,一个个往师弟师妹们身后躲着,探出头来看。

金光还未散去,只见男子的额前出现了一个紫色的虚影,正被灵剑吸引地挣脱出男子的身体。

虚影眼瞧着自己毫无办法,眼里闪过一抹狠厉,下一瞬,那虚影就主动脱离了男子,轰的一声撞开灵剑,快速在人群中找到最弱小、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个人——它俯下身,撞进了离它较近的少年身体里。

季骁来不及避开,只感觉到眼前飘过一缕紫气,被妖兽散发出的气势笼罩着,尽管心底并不是那么的恐惧,生理上的表现却是不自主地颤抖着。他咬紧牙关,还未吐出的核在他两齿尖承受着压力。

“出!”沈玉单手握住灵剑,剑尖直朝着季骁的眉心袭去。

那妖兽身体刚融入一半,受到她释放出的灵力吸引,克制不住地向后一倒,一个眩晕间就发现自己已经暴露在众人眼前。

旁边的师弟师妹们,紧接在沈玉后面,各个展现出自己的法宝,一层一层的困住梦魇兽。

沈玉眼睛一眯,空出的另一手迅速捏决,涌出一股灵力对着梦魇兽的腹部狠狠击出。梦魇兽腹中还未炼化的灵丹被她震碎,骤然消失力量的来源,晋阶中尚未稳定的梦魇兽惨叫出声。

沈玉喝了一声:“萧师弟!”

萧昱泽从惊异中回过神来,从储物袋中掏出师门发下来的锁妖壶,对准梦魇兽念咒。

片刻后,虚弱的梦魇兽缓缓收进了他手中的水壶状的法宝中。

之前被附身的男子早就被认识的人扶住了身体,现在危机解除后,周围的百姓刚露出高兴的神色,人群中的一人突然叫道:“是他!那个不祥之子!!”

紧跟着许多道惊惧的声音响起:“真的是他,是仙尊为我们留下的印记!这个印记我这辈子只见过这么一个!”

“就是他害得我们这两年收成不好!”

“我知道他,是他害得王婆家的孩子失足落水!”

“上次赶猪的时候路过他,没过多久我家的猪全病死了!”

“啊啊啊他怎么还没死!”

场面顿时变得很混乱,人群中一阵鸡飞狗跳,还有人满是怨恨地跑远找人讨了一盆污水,就要往季骁身上泼。

第一次下山的师弟师妹们刚收服了妖兽,瞬间傻眼。就连萧昱泽这个修行了几百年的人,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更是没处理过这种事,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季骁垂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身上穿着的衣服,陪着他一起经历过好多年,早已破烂的经不起折腾。那梦魇兽往他身上一撞,被沈玉收走时,长长的指甲直接划破了他大半的袖子。

随着那半块灰布落在地上,他臂膀上印着的一个酷似火焰形状的红色印记也裸.露在外。

‘不祥之子!你该死!’

‘你为什么还不死?就是你的出现才害得我儿丧命!’

‘是你,就是你才害得我娘子死在劫匪手中!’

‘如果不是你!我们一家怎么会过得这么惨?’

‘你为什么还没有死!你怎么还有脸活在世上!’

他曾经也想走的。但五云镇附近的镇子,全都知道他。只有穿过那几个镇,穿过雾城,去到另一边才真的没有人知道他。

可他没有通关文牒,无法通过雾城的关卡。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了这个最为熟悉的镇子,跟着老乞丐学了些手段,过着苟且偷生的日子。

后来老乞丐死了。再后来,他成为了不祥之子。

原本真的有的愧疚、胆怯、畏惧、不安,在这之后彻底的变成——既然你们都认为我不祥,那我就带给你们不祥!

他比所有人都要更加厌恶、憎恨,却又始终存在着那么一丝希望,想要活下来,想要一直活下去。就是之前被那个魔修抓走,他也一直在偷听、悄悄观察,不曾放弃。他不想死。

现在,他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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