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意怕热,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极其不舒服。
他迷糊中轻哼了一声,然后掀起被子,直坐起来,努力回想着昨晚上发生的事情。
脑海中自动滚放起了电影,把从吃火锅到进浴室洗澡的场景一幕一幕地展现在眼前——
画面的最后,好像是骆酒在用力地掰他的手指。
他的手里有什么?
池意醍醐灌顶地低头寻去,这才发现自己左手成拳,紧握着一条黑绳;摊开一看,掌心里卧着一颗赭色珠子,从大小、纹路来看,似乎是一颗佛珠。
他攥了一个晚上,导致佛珠在掌心中央留下了小片汗涔涔的红印——
倒也不知道这烙印似的记号会保留多久。
池意浑身上下就没有佩戴的东西,这佛珠当然不可能是他的,结合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他笃定这东西归属于骆酒。
咚咚。
“小葡萄!太阳晒屁股了,你起不起?!”
是骆酒的声音!
池意便来不及多想,蹭蹭踩进拖鞋,开了门。
而门开后,骆酒的第一反应是:他妈的,房间里怎么会比外面还热。
小葡萄把空调外机装房里了??
全然不记得这是他自己昨晚上造的孽。
也许是黑色衣服显瘦还显高吧,池意总觉得骆酒仿佛又比他高了些许,不由得努力抬头好几公分,才将将能与那双瑞凤眼对视。
胳膊自然地垂在大腿两侧,那条串着佛珠的黑绳则乖顺地落至池意膝盖处。
“你有什么事吗,哥。”池意先开口问。
那声‘哥’轻轻的,砸在骆酒心间似乎也没什么重量,却意外地将情绪撩起了一道涟漪。
这种软乎乎的语气莫名让骆酒感到不适,“不要叫我哥。”
池意,“?”
骆酒非常不耐烦地冷着脸补充,“我是说,下次不要再那样叫我哥。”
池意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很给他哥面子,保证道,“知道了,哥。”
比刚才那声更软了。
骆酒,“……”
算了,骂小孩儿是不对的,他得克制。
“你是不是丢了一样东西。”骆酒把手里卷着的书本摊开来,“这本X后雄,是你的吧?”
“哥,你不要了吗?”池意小声问,难道不是喜欢才拿走的吗,为什么又要还给他。
“我也有一本一样的,拿错了。”骆酒经过昨晚的事情,发现自己脾气和耐心的下限,居然有朝一日可以低到这般地步,搁其他时候、其他人,他指不定都懒得还,真是见鬼了,“我的东西呢。”
池意接过竞赛题,然后将佛珠举在两人之间,“这个珠子是你的吧?”
看到佛珠,骆酒的目光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你倒还什么东西都敢拿。”
池意不服气,“如果我没喝醉,我才不会碰。”
言下之意就是骆酒你当初要是做个人,不逼人喝酒的话,也不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嘴倒还挺厉害的啊小葡萄。”骆酒伸手就捏上了池意的脸。
池意始料未及,不知道自己哥哥还能有这招,因而躲闪不及,被他擒了个正着,“你、你不许欺户我!”
说的话都是漏风的。
“噗——!”
“哈哈哈哈哈!”
愣了几秒后,也不知道是谁先没忍住的,两人到底是齐齐笑出声来。
门开着,不知不觉间,流通的风早把房间里的闷热席卷而空,就连池意额间的汗也一并带走了。
仲夏蝉鸣,骄阳似火。
池意隐约觉得这个夏天和他以前度过的每一个夏天其实并无什么区别,只是要更鲜活热烈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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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饭的时候,骆汉成出差回来了。
“小池啊,转学到北市一中的手续叔叔已经帮你办好了。骆酒也是选的理科,说不定你俩高二会在一个班呢。”骆汉成在外是雷厉风行、杀伐果决的一个人,不少下属都怕他,但在家里,尤其是对待晚辈,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特别好亲近,从不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到生活中去。
骆、池两家是几辈子的世交,祖上是一起做生意、摸爬滚打把家业拼出来的;骆家生意一代接着一代,愈做愈大,目前星耀全息已经是全国最大的游戏公司了。而池家后来渐渐退出了商圈,培养出来的子女都是高知识分子,池建飞和付梦娆两人就都是生物学教授,专攻于“ABO性别对于生理遗传疾病的影响”的研究。
池建飞、骆汉成小时候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兄弟。现在看到池意,骆汉成心里难免感触良多,想起了很多他们当年的趣事。岁月催人老,如今一眨眼他和好兄弟的儿子都上高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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