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干净的房间,却传来一阵若隐若无的血腥气,像从房间角落,每一个肉眼不可见的缝隙里沁出。

房门嗒地一下,极轻地在阿芃的身后关上。

她丝毫未觉,大步穿过客厅朝南侧走过去。

“阳台是在这里吧?”阿芃一把拉开了阳台和客厅之间的推拉门,往窗前一站,倒抽了一口冷气。

“大叔,你在开玩笑么?这阳台怎么算连着啊?你家和他家中间差着半米呢,我就是长颈鹿,也没办法看到隔壁啊!”

她回过头,怒气冲冲的表情在看见身后的人那一霎,土崩瓦解。

棕红色的铁门紧闭,那温文尔雅的大叔散漫地坐在沙发上,左手终于从衣服口袋中拿出来,玩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小姑娘,你知道娶一个不合心的老婆,是什么感觉吗?”他垂着眸子,低沉的声音像是魔鬼的低唤,“叽叽叽叽,就像一只聒噪母鸡,每天都在你耳边叽叽叽叽这样叫…”

“我结婚二十年了,养了这么个不知感恩的母鸡,每日每夜都在煎熬…到忍无可忍的那一天,到底还是解脱了。”

“她吸你的血,吃你的肉,花你的钱,还要每天这样哔哔哔哔地吵你,吵了架,还要拿鸡嘴去啄你。你看,都啄出血了…”

大叔一下一下挽起衬衫袖管,一道道长长的血痕,像是绝望的女人拼命挣扎,用指甲在他手臂上抠出的伤痕。

“小姑娘,你杀过鸡吗?”他抬起眼睛,“对准鸡脖子,一刀斩下去,最多一分钟,再扑腾的鸡也安静了…”

“就是血啊,溅了满墙满地,脏得很,要用小刷子沾好白漆,一点点把整面墙都刷干净…像个,嗯,粉刷匠。”

“沸水烫毛,菜刀斩肉,把那鸡切成一块块。腿肉放进一个袋子,鸡胸放进一个袋子,鸡头嘛…就要先在冰箱里冻起来,唔…贸然丢出去,是不是很容易被发现?”

阿芃如坠冰窟,想尖叫,想怒吼,却怎么也动弹不了。

“一只白斩鸡,要分成七八个袋子来装才能不那么显眼。我呢,就想着每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出去扔那么一袋子垃圾。”他伸出手,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

“但每次我想出门,总能发现有那么个小姑娘在楼道里走来走去,嘟囔着自己听到了呼救声,还要报警,非说这楼里死了人…”

“鸡临死前,总要叫那么几声的。我也不确定,小姑娘是听,还是没听到我家那只鸡的叫声呢?但总让她这么折腾,我这颗心啊,就总是七上八下,不安稳啊。”

“你说,这个小姑娘,该死不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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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芃不会知道现在的方川,正被经纪人黄平兰关在自家工作室里,苦口婆心地劝说他和刚交的女朋友分手。

她也不会知道仅仅几天之后,阿川傲娇又富贵的女朋友就会揣着解约金上门,替他和压榨了他八年的经纪公司赎身。

阿芃看不到几天之后的方川“病愈”,再一次登上舞台。

就像方川不会知道,曾经有个叫做阿芃的女孩子,为了他付出了生命。

在阿芃第一次来到方川家公寓的那个晚上,在她因为担忧而无数次徘徊的楼道里,恰恰好有个因为杀了人而急于抛尸的凶手透过猫眼看到了她。

做贼心虚的凶手,起了疑心。

而满心担心方川被黄平兰暗害的阿芃,却从来都没有想过,真正的猎物变成了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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