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算算时日,现在估计都快临盆了吧。她让人把何妃送去了临安,新的身份却是萧叡让人做的,立了女户,称肚子里怀的是亡夫的遗腹子,凭着她写的信,何妃可以在临安的女子私塾做女先生,以她的学问,完全不成问题。

想到何妃,秦月竟然有些羡慕,她爱错的那个坏男人太好对付了,不像她,好死不死地被皇帝缠上,难以摆脱。

复哥儿大概是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也不哭闹了。

只问她:“娘,我以后还能见到姐姐和爹爹吗?”

秦月觉得自己真是第一大恶人,如今这局面以前赖萧叡,现在却要赖她,都是她放不下。

即便日后孩子们长大了,也会记起曾经有过这么一段充满了争吵的日子。

秦月摸摸他的小脑袋,说:“能的。先睡吧。”

等复哥儿睡着了,她看着复哥儿头顶的发旋。

她和萧叡睡在一张床的时候,萧叡散开头发,也是两个发旋。他在别人那里都不会散发,只在她这里会放肆,不讲规矩。

那时她多讨厌萧叡待她无礼,但扪心自问,她也知道萧叡对她是不一样的,不论是好是坏。

她摸摸复哥儿的发旋,道:“你爹这人啊,从小到大都不靠谱。当了皇上,做事还半途而废。”

既然视她为玩意,干脆便狠心到底好了,何必这样周折反复?

要是萧叡够残忍,那她也可以更加果断得回头。

要是萧叡能少爱她几分就好了,那她也不至于如此痛苦。秦月闭上眼睛,她甚至希望能在梦多待几刻,不必醒来,不必去面对难以决心的抉择。

早上。

天刚蒙蒙亮,宫门刚到可开的时辰。

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一路到了宫门口,被御林军拦下,车夫出示令牌,于是直接被放进去。

今日换班的小兵还是头次见到这辆马车,等他进门,问上峰:“这是什么令牌,怎么连轿子一起放进去。”

上峰道:“那是皇上的令牌,以后见了,不必盘问,放进去就是了。”

清晨露重。

秦月从小路过来,回到蘅芜宫,才发现自己的裙袂都被湿了,却没在这里见到萧叡。

雪翠拿了干净的衣裙来给她换,秦月边换边问她:“皇上不在吗?”

雪翠道:“皇上昨晚没回来。”

秦月又问:“宁宁呢?”

雪翠答:“小公主还在睡觉。”

秦月想了想,自己笑了下,说:“复哥儿也还没醒,把他放到宁宁屋里去睡,待她一醒过来,就会看到了。”

秦月换了一件月白色的交襟宽袖裙子,然后从蘅芜宫离开,雪翠要跟上,她道:“不必跟我,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她既没着女官冠,也没做妃嫔的发髻,孤身在内宫行走,路上遇上早起的宫人,见着她,还以为见着鬼,别说拦她,就没人敢上前。

秦月一路走到她曾住过的尚宫小院。

张磐正在院子外面的门口守着,看样子怕是站了一夜。见到她,也惊得像是眼珠子要掉下来。

秦月进了院子。

院的月桂树开得正好,馨香四溢。

她推门而入。

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桌上地上全是空酒坛子,他大概是醉极了,连坐都坐不住,歪倒在地上,靠着柜子呼呼大睡,怀里还抱着一个酒坛子。

秦月顿感头疼,围着他走了一圈。

过了一会儿,萧叡才隐约发现有人进屋,还以为是太监,眼睛都没睁开,醉醺醺、不耐烦地骂道:“不是让你们别来烦朕吗?”

秦月无语:“瞧你这样子,真像个昏君,太难看了,像什么话?”

萧叡睁开眼皮,瞧住她,仍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秦月不说话。

萧叡不眨眼睛,眼泪涌出来,他止不住地哭起来,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挂在她身上似的,把她抱住:“真好,在梦里可以见到你。”

秦月推开他。

萧叡本来就喝得烂醉,站不稳,被她推得又一屁股摔在地上,他哭得更厉害:“怎么在梦里也不给我抱啊?”

秦月把桌上还没喝完的一壶冷酒浇他头上:“大清早发什么酒疯?不上朝了吗?”

“起来!”

“我去见过了兰相,你洗把脸,写封信,把官帽给他送回去,他答应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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