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博徽率狐族全族,恭、恭迎君上驾临青丘。”
现任狐帝博徽肥胖的身躯匍匐在祭台上,四肢瘫软,浑身战栗,恐惧笼罩下,舌头几乎僵硬的说不成话。
天狼族百年难出的修炼奇才,一百岁入苦寒境,二百岁入炼夜境,三百岁入阿鼻境,五百岁修为已达天罗九阶。为人刻薄寡恩,性情暴虐,喜怒无常,睚眦必报,西北诸部常以“恶魔”“修罗”呼之……
博徽在心里胡乱想着有关天狼族这位年轻新君的传闻,不知不觉已冷汗透背。
踏。踏。
须发怒张的麒麟神兽四蹄踩在祭台白玉石面上,发出剐心的踢踏声。
昭炎高高倨坐于兽背,玄甲罩身,氅衣飞扬,手里挽着根红焰流动的长鞭,眉骨俊削宛如一尊冰冷的雕像,漠然俯下眼。
博徽浑身寒毛都在这一瞬间炸了起来。
他把头颅压得更低,几乎要贴到地上,只敢用余光偷偷去瞥。落入视线的,是两只符禺玄铁打制、靴面上烙着青色狼头的军靴,以及一角绣着金线的麒麟纹黑色锦服——
在天狼族,那是凭九阶神力驯服了上古神兽麒麟、令群狼俯首的年轻新君才有资格享用的服饰。
博徽恍惚了一瞬,只觉那军靴上的两只狼头像是活的,下一瞬就要张开森然獠牙扑咬而来。他生生打了个哆嗦,慌忙收回视线,作出更加恭敬臣服的姿态。
灵狐对危险的警觉,远比其他灵类生物要敏锐的多,连博徽自己也不明白,同为一国之君,同享万民供奉,自己怎么会对这头小自己整整一辈的野狼如此惧怕。兴许是面对复仇者的心虚,兴许是因为听说过太多关于这位年轻暴君的可怖传闻。
“君上,咱们就不同这种废物点心说废话了吧?”
一道傲慢的声音插了进来。此次代表蚩尤族出征的蚩尤二王子逐野甩了甩一头红发,直接大步过去,捏起博徽下巴,问:“死胖子,我问你,这灵碑的法阵到底如何打开?老实交代,饶你狗命。否则——”
“哐”得一声,尚弥留着血腥味儿的长刀横在了博徽颈侧肥肉上。
博徽被那砧骨冰寒激得一哆嗦,被迫抬头,瞳孔缩成可怜的两点,与逐野颤颤对视。逐野露出一口大白牙,凶恶的笑:“回答!”
朱雀族的女族长云啸在一旁冷声提醒:“别真把人吓坏了,这祭坛的秘密还在他肚子里呢。”
这“祭坛的秘密”显然十分有分量,逐野倒真把刀收了回去,只是铁钳似的手依旧钳着博徽不放。
“我再问你一遍,这灵碑的法阵,到底如何打开!”
博徽抖如筛糠,瞳孔又一次急剧缩了缩,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没有!”“我真不知道啊!”
“胡说!”
逐野不是什么有耐性的人,当即啐了博徽满脸:“若无灵碑里的法力,你们这些蠢狐狸是怎么获得灵根的!若无灵碑里的法力,博彦当年怎么可能以一己之力布下三千里奇阵!”
博徽痛哭流涕:“我兄长是天纵奇才,你们都知道的,百岁中秋拜月时就直接开了五尾,而我只是个没有天赋的庸才,纯属托了兄长的福才登上王位,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兄长能布出那等旷古绝今的奇阵,自然是因为天赋过人,至于我族中灵狐开灵,那只是因为月神的眷顾,跟灵碑里的法力没有关系啊!”
博徽又转向始终漠然事外的昭炎,哀求:“我知道君上恨我兄长杀了你父亲,可那都是上一辈子的恩怨了,你不能把我兄长的过错记在我头上,记在我们狐族头上哇!只要君上愿意,我们狐族愿意永远臣服于君上,供君上驱策……”
这番话可谓没心没肺没皮没脸至极,连逐野都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软骨头!”
昭炎半张脸隐在玄铁面罩中,依旧面无表情的把玩着手中的血色长鞭,看不出反应。逐野和云啸都惧怕他这阴沉不定的性情,在得到确定指令前,并不敢真的将博徽如何。
“说起博彦……”
一直沉默的禹族首领忽然开口:“我依稀记得博彦似乎有一子,尚留在世上。”
逐野与云啸眼底同时一亮。
是了,就博徽这副贪生怕死的模样,要他们是博彦,也绝不会把那么重要的秘密告诉他。他们之所以一入青丘就先把博徽叫来问话,是因为整个狐族里,博徽身为狐帝,又是博彦的亲兄弟,是最有可能知道那个秘密的人。
但如果博彦有血脉留下,那就另当别论了。
“嗯?”逐野朝博徽掀了掀下巴,那意思不言而喻。
他们占领青丘,主要就是为了掠夺狐族的灵力,而众所周知,狐族灵力就封印在祭坛的灵碑内。只要破开灵碑外的法阵,他们就能获得那股逆天神力,源源不绝。
什么月神眷顾,统统都是麻痹懦夫的狗屁,在修真界,只有征服与力量才是永恒不败的真理。如今这些所谓被月神眷顾着的狐狸们,不照样匍匐在他脚下,任他踩任他捏么?
博徽立刻磕头如捣蒜:“有的,有的,我兄嫂可就那么一条血脉,要不我让人……”
“人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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