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雍峰通往甲等院落的山路崎岖难行,温陶和田狗蛋虽没有修为在身,但皆天生神力,而蔡昂、李思宁一行人皆有修为傍身,故而一行人倒是很快就见到了一座座宅院。
蔡昂此人是个十足十的纨绔公子作风,深秋的季节拿着一把白铁扇子四处扇风,他在平临城就作风嚣张,温陶没想到此人到了宗门竟也改不掉身上那股吊儿郎当的世家公子的作派,倒真叫人心中讥讽蔡家不会做人。
蔡昂一双眸子滴溜溜的转着,时而放在田狗蛋身上,时而放在温陶身上,而某种那似有若无的恶意,更是让两人背后生凉。
上次平临城众人被执法队抓捕温陶本就是无辜牵连,后来更是无缘无故成了蔡昂的迁怒对象,如今来到宗门的第一天她就“以权压人”迫使蔡昂放过老伯,温陶心中只叹她和蔡昂天生不对盘,而如今和他不对盘的人,又多了一个田狗蛋。
一路上,看着对二人怀有敌意的蔡昂没再开口,倒是李思宁却走在温陶身边,亲昵地想要从温陶手中接过食盒,未果,她又不动声色地问温陶的来源,更甚之主动谈及自己是双灵根,又询问温陶二人的灵根以及宗门考核的表现。
温陶本就对这一行人有戒备之心,李思宁自然没从她这里套出多少消息,反观田狗蛋,刚从小山沟里出来没几天,除了一身让人畏惧的蛮力,何曾有漂亮小姐姐主动关怀,三下两下就将老底交代了个干净。
不过,田狗蛋知道的事情也不多,除了名字、年岁和来源,他只说了自己是四灵根,谈及考核,也是词不达意,说起话来颠三倒四,有些模模糊糊的,但好歹还是让众人知道所有人的前三项考核没什么差别,唯有最后一项——
“最后我来到一栋木屋前,我一进去就看见了那块木板,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它掀下来扛着了。”田狗蛋说着,嘿嘿直笑,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本就乱糟糟的头发。
温陶听着没什么反应,李思宁若有所思,蔡昂倒是只拿着扇子不停地扇着风。
李思宁忽而道:“不知道温陶和五妹妹是不是也进了那木屋,我可真是好奇。”
温陶没理她,田狗蛋却是口无遮拦的抖了个干净,若非温陶咳嗽了一声,只怕他还要将四人所得宝物及用途也一并说了出来。
温陶提着食盒飞快向前走,心中对田狗蛋愈发不解,他为自己解围一有蛮力震慑,二有搬出李思语、盛谦二人压迫,温陶本想着田狗蛋是个很机灵有谋略的人,可没想到他口风如此不紧,三两句就被人套了话,也不知道他是误打误撞为温陶解了围还是此时故意这般做。
没等温陶想清楚,她就看见了站在甲字七号院前的三人。
一红裙,一紫衣,一蓝衫。
正是李思语,盛谦,以及甲字三十号的那名弟子。
三人似乎在交谈着什么,远远见着温陶过来了,倒是都住了嘴而后看向温陶这方。
蓝衫弟子很快拱手告辞,李思语见了李思宁和蔡昂两人面色一沉,显然有些不快,但到底没说什么,盛谦则是谨遵着君子作风从温陶手中接过食盒,还煞有介事的道了谢。
温陶、田狗蛋和盛谦三人先进了屋,只留李思语在外面处理她的那干亲戚。温陶想起方才那蓝衫弟子,问:“盛师兄,刚才来的那名师兄是谁?”
盛谦道:“他叫孙叶,是十年前收徒大典进来的甲院弟子,听闻此次收徒大典有四名甲院弟子,故来此拜访。他说甲等院落三十座,只有三座住了人,一是七号住了我们四人,一是三十号住的孙叶。”
盛谦顿了一下,慢慢道:“还有一处是一号,住了一对兄妹,名唤丁莫丁宁,而这对兄妹,则是二十年前进来的弟子。”
温陶一愣,有些诧异道:“二十年了未曾突破练气七层?”
“若是五灵根,这样的修行速度倒是正常。可按理说甲院弟子该是天资出众之辈,”盛谦若有所指的看了田狗蛋一眼,“不过也不是没有例外,想来那对兄妹也是和狗蛋一样毅力、福缘出众的弟子。”
听闻谈到自己,田狗蛋很是自豪地挺了挺胸.脯,随后又停下扒饭。
李思语没过多久就进门来,李思宁和蔡昂一行人倒是连院门都未曾入,李思语进来后却是非常郑重地对着温陶和田狗蛋拱手道歉,直言蔡昂自幼家中娇宠,性格跋扈嚣张。
李思语已是练气七层的修为,而温陶和田狗蛋还是普通人,见她这般诚恳,两人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温陶不知为何心中隐隐觉得有些憋闷。
四人吃罢饭菜一同前往成均峰,到时已近午时,只见弟子堂外空旷的广场上已是人山人海,人声鼎沸。温陶一眼望去,就发现站在这里的人并非只有考核通过的弟子,更有宗门弟子,而那些考核通过的弟子,各个皆面色忐忑,神色激动,这些通过的弟子中,有幼童,也有青年和老人,但更多的还是与温陶、李思语这般年岁的少年。
温陶四人站在广场一侧,盛谦和李思语还能面色沉静,田狗蛋却是站在温陶身侧不停地跟她说些无聊又异想天开的话——
“温陶姐,你看那位老大娘,比我奶奶还大,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温陶姐,你看这边的石头,又硬又白,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石头。”
“温陶姐,昨天晚上我们从这里走的时候发光的是什么啊?”
田狗蛋话虽多,但更多的却是些无意义的描述,温陶不说话他一个人也能说上十句不重复。
就在温陶额头青筋曝出的时候,宗门前辈终于来了,来的还是宗门考核那日训话众人的中年男修,他话不多,但人站在那里就自有一种让众人安静下来的气场。
照例是几句场面话,随后中年修士却是语锋一转,道:“尔等新入门弟子,须得遵我玄光派门规,在辟雍峰和成均峰二峰休息居住,不入练气七层不得轻易踏足其他山峰。此次考核,通过者共有四十二名内门弟子,三百六十一名外门弟子,其中有修为者七十九人,此七十九人,要么自行摸索至筑基而后修习玄光派心法,要么在宗门看护下自废修为,从引气入体开始修炼我门心法。”
此言一出,温陶便觉得底下本来安静至极的广场顿时愈发沉寂起来,不同于方才的平静,此时的平静更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压抑的让人心惊。
中年男修又道:“自然,自废修为之人可得宗门上品回春丹、固源丹、培灵丹以及药浴康复。”
温陶不由自主地看向身侧的李思语和盛谦,却见二人对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中年修士再谈,却是给众人介绍两峰上面的管事,昨日领他们前去辟雍峰的赵管事赫然在列,只是冯乐君和越灿却并未在此。
待得中年修士说完,一干四十二名内门弟子则在管事的带领下入弟子堂库房领取个人乾坤袋,温陶也领到了一方乾坤袋。这乾坤袋不如铁中扬送的那份精致,里面的空间也要少上许多,不过里面的门规守则、上学堂要用的书籍玉简以及衣物、白瓷瓶、玉盒之类的东西,倒是满满当当。
温陶有些心累的掂量着乾坤袋中那一大堆书籍,眼见着田狗蛋苦了脸色,就连盛谦和李思语也有些吃不消。没错,按照玄光派的规矩,所有练气七层以前的弟子,都要定期在弟子堂接受宗门前辈的教授,而课本,则是乾坤袋中那占了大半空间的书籍玉简。
除非你能通过弟子堂的考核,或者达到练气七层,否则所有弟子,无论内门外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习。
弟子堂的课程皆由筑基期弟子教授,每隔三日开一次课,课程上与不上由每次的考核决定,而根据第一次的考核结果,温陶和田狗蛋划到了一起——两人属于所有的课都要上的那类弟子,至于李思语和盛谦,虽然课程更少,可两人自废修为,需要药浴修养三月之久。
虽说内外门弟子都在弟子堂听课,可宗门还是对天赋更好的那一批人有所偏爱,四十二名内门弟子每次都在慧达院听课,而三百余名外门弟子则是另有去处。第一次听课,是在翌日,内门弟子一个不落的全到场,而进来的宗门前辈,却让温陶四人有些讶然。
来人,正是那日见过的颇有些不着调的越灿,一个金丹初期的弟子。
而四十二名弟子中,最年幼者即为十岁的田狗蛋,最年长者是一位来自凡人国度的老妪翁十三娘。翁十三娘已经八十有六,一身气度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间显出世家大族的底蕴和风采,她看着和蔼可亲,可一双美眸却清明无比。这样一位年长的求仙者,身份也并不普通,乃东周列国的太后,此次独子逝世、孙儿继位后有感而求仙,竟也能通过种种手段到达平临城,最后甚至成了玄光派的内门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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