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鲁莽了。”丁莫叹气,拱手道,他转身见着温陶一行人,点点头,正欲离去就听得盛谦恭贺他突破练气七层。

丁莫苦笑道:“二十年心结一日解开,方知练气七层之后有更大的苦恼。”

盛谦道:“听方才管事师兄所说,其余峰的灵气比辟雍成均二峰更浓,为何丁师兄不搬过去呢?”

丁莫道:“丁宁还在辟雍峰跟随丁真人学厨,我岂能一走了之,再者,内峰十三峰,岂是那么容易进去的?”

“这作何解?”温陶问。

丁莫道:“十三内峰条件固然好,可一则需要内门弟子的身份,二则须通过弟子考核才能入住,否则无论外门内门弟子,一律只能在外峰长住,去内峰也只能短暂停留。”

李思语道:“难道丁师兄也担心自己不会通过弟子考核吗?”

丁莫摇头,他道:“我有意从师丁真人。”丁真人长年累月居于辟雍峰。

说罢,丁莫扭头离去。

温陶一行人各自散开,温陶今日所学,是为引气入体,而李思语和盛谦则需要继续温养经脉。等温陶到学堂的时候,屋内已零零散散的坐了十多人,田狗蛋伸直了身子在一靠墙角的位置使劲朝温陶摇着手臂,温陶忙过去了。

接着此届没有根基的内门弟子陆陆续续进来了,学堂里一共坐了三十人,而翁十三娘就坐在温陶右侧的一个蒲团上。

讲师是个筑基期的女弟子,为人不苟言笑,进来便直奔主题的问众人:“经脉图可记清了?修行心法可背熟了?”

得到众人肯定的回答,她掐诀引动室内的引灵阵,而后便叫众人五心向上,闭眼默念。

温陶遵循指示而坐,虽然五心向上的姿势本对她有些难度,但练了两个月,已是熟的不能再熟,众人都能稳稳的盘腿坐上数个时辰而不动。

玄光派的顶级心法是为天阶中品的《玄门术典》和《大光明经》,这两门心法在辛未界颇有盛名,但温陶一行人不过是刚入门的弟子,哪怕是内门弟子,修习的也不过是地阶中品的《玄天决》。但饶是地阶中品的《玄天决》,也足以让辛未界的一流修□□打破脑袋去争去抢,只因外界流传的心法与功法,超过地阶的只能在拍卖会中看见。

按照所学,温陶平心静气,按着自己心跳的频率吐息纳气,脑中又默念着《玄天决》,心中不停地勾画着《玄天决》中所记载的灵气流经经脉的图,唯恐自己等会岔了气。

静坐默念不知良久,待得温陶已将《玄天决》默念至第十遍时,她终于在一片茫茫黑暗中隐隐看见绿色的光点,这些光点初时很微弱,也很稀少,但随着温陶的念诀,则越来越多,光亮愈盛。

她静下心,想象着有一双手去触碰它们,而后慢慢引导这些灵气光粒汇聚到百会穴外。

温陶定下心,让灵气经由百会穴进进入经脉。

灵气甫一入经脉,温陶就觉得脑门一凉,一股刺痛从额头上传来,这刺痛很轻,比起前段时间的药浴来说简直微不足道,可现在不过是刚开始。

温陶牵引着灵气,按着记忆中的经脉图和《玄天决》的运功图,顺着经脉慢慢向前推进着这些绿色的光点。她本凡人躯壳,经脉不通很正常,可要修真,首要的就是打通经脉,引气入体,改换身体。

绿色的光点有些艰难的在细细的经脉中向前推进,一股股刺痛从经脉处传来,时而轻时而重,但都在温陶的可承受范围之内。待得灵气打通一条经脉,汇聚至下一个穴位处,温陶愈发注意力集中,她先用细小的光点试探一番,而后牟足了劲用灵气向前一冲,恍然间,她似乎听到“噗”的一声细响。

穴位打通了,但温陶已是疼的眉头紧皱,心脏不住地抽着。这还是在她经过了药浴之后才开始引气入体,饶是如此,这打通经脉和穴道的过程也让她痛苦万分,只觉经脉和穴道处犹如针扎,这针还不是普通的针,是抹了辣椒水和盐的针。

人体有十二经脉,十二经脉连接五脏六腑,故而打通经脉和穴位,就相当于不停地用针扎五脏六腑,但这刺痛,比用巨锤直接击打人的身体还要来得痛。即便是已经打通的经脉,灵气经由,也会有胀痛酸麻之感,虽不及打通经脉穴位的痛,但也让人浑身不舒适。

在这种持续性的疼痛中,有不少人忍得很辛苦,但这辛苦更多的在于人的意志力上。疼痛加身,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让人从浑身痛苦的境地中解救出来,这便很考验人的意志力了。

温陶也是如此,但她意志力极强,忽略掉身上的痛楚,忽略掉时刻想放弃的心思,她牟足了劲向前冲,逐渐慢慢沉溺于这种状态中。

外面的雪,从昨夜开始下,慢慢的停了。有阳光从云层中透出,照的外间一片盈盈之色,耀眼的让人眼睛刺痛。

然而没过多久,又似乎过了很久,在温陶打通第七条经脉后,外面的天又渐渐的变暗了,雪又开始下了。周遭人呼吸的声响传入耳内,她似乎甚至能听见外间雪籽掉落在雪地上的声音,但随着又一条经脉的打通,这种玄妙的感觉又消失不见了。

痛楚加身,经脉胀痛酸麻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天渐渐的黑了。

就这样,直至第二日凌晨,温陶终于打通了全部经脉,而此时,她早已大汗淋漓,面色苍白,浑身酸麻胀痛。

一股微弱的气流突地从头顶注入,温陶一惊,讲师的声音在脑海内响起:“注意我的灵气流的走向,跟着它走一个大周天,然后炼化它,自己再运行几个大周天,运行到神魂疲惫为止,不要半途而废。”

温陶忙集中心神。

空中弥漫着的风木灵气朝她涌来,她试探性的慢悠悠的行了一个大周天,酸麻胀痛感渐消,但新的疼痛渐起,丹田处有温热感流动。温陶一鼓作气,又行了一个大周天,她运行的快而准,但很快的,她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所在,她太累了。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酸麻、痛楚和疲惫,更是精神上的,她的神魂毕竟有限,无法撑起这样速度的运行周天。她降了速度,慢慢地沿着经脉运行,一个周天,又一个周天。

直至运行到第七个周天,向来无痛的大脑深处传来些微刺痛感,愈来愈盛,温陶终于不再勉强。她慢慢地收了灵气,睁开了眼睛。

温陶只觉得身体酸麻刺痛,大脑昏昏沉沉的。

右侧的翁十三娘和她同时醒过来,两人对视一眼,温陶扫视一圈,赫然发现自己和翁十三娘是最早醒过来的,而讲师正在一个男弟子身前为他疏导着灵气。

讲师走过来,对二人道:“你们两个已经完成引气入体了,回去睡一觉吧,切记,如果此时神魂刺痛,回到宿舍千万别再尝试,三日后,你们自可自行修行。”

温陶和翁十三娘忙应了,她艰难起身,发觉身体似乎比以前轻盈了不少,她扶起年迈的翁十三娘,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翁十三娘忽而问道:“温师妹,你是几灵根?我是水土双灵根。”

温陶如实答了,翁十三娘又问她行了几个周天。

温陶迟疑了一下,她看着翁十三娘,道:“翁师姐问这个做什么?”

翁十三娘笑道:“我只是想找讲师所说的神魂是否和人的年龄有关,我不过行了九个周天,就再也没有精力了。”

温陶笑道:“既然这样,翁师姐自然是比我强的,我不过行了七个周天。”

翁十三娘不再问,只是抿了唇。

等回到小院,温陶已是再也支撑不住,她甚至来不及换洗衣物,也来不及和李思语盛谦二人打招呼就昏昏沉沉的躺在了塌上。

这一睡,就是整整两日两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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