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天气突然冷了,萧愿恍惚看到了自己站在冰天雪地里,瞪着国师。
那么冷,那么疼。
她明白,这不是自己,是原主记忆里的前世。
她听见原主悲愤的说:“我喜欢你,即便你把我的真心拿去喂狗,也无所谓。可你为什么要骗我,要害我哥哥。”
相华容被她踩着肩膀,望着她:“公主殿下,你知道一斗米多少钱么?”
他说:“你长在深宫里,不虞匮乏,你连一斗米值多少钱都不知道,怎么知道你的真心值多少钱?”
他俊雅秀气的面庞惨白的贴在雪地里,艰难的说:“公主殿下,你视若珍宝的真心,与我而言其实连一斗米都不如。”
这话太狠了,萧愿感觉自己的身体都细细的颤抖。
一片真心,连一斗米都不如。
前世的原主在深宫里长大,又被赵氏养废了,虽然不傻,但是她从不了解外头的生活,跟何不食肉糜的那个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后来被老臣拥护登基,就等于是个吉祥物,能干的也就是强抢美男这种事情。
有次有个大臣跟她说某处大旱稻子都死了,原主听的昏昏欲睡,猛地抬头真诚的说了一句:“稻子死了,那就不种稻了,种大米吧。”
大臣痛心疾首:“……陛下,米就是稻,稻就是米……”
原主:“……”
她是真的不知道米值几何,面值几何。
但是她知道,自己的真心有多珍贵。
萧愿醒了,她的真心还在,再也不会错给了国师。
天光已经亮了,京城下雪了。
竟然早早已经有人等在了抱厦,宫人摆了茶具,他在煮茶。
相华容!
刚刚又记起了一点原主和相华容相处的点滴,萧愿再看眼前人神情就微妙了。
双方见礼之后,各自落座。
萧愿面露几分讥诮:“国师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先前我去找你,你总是日理万机的呢。”
相华容清雅秀气的面庞上闪过一丝情绪,他又收了回去了,换上了那一副天下人皆欠我钱的高冷模样,淡淡的说:“陛下想要在昭阳殿做一场法事,令我一早过来挑地方。”
萧愿皱眉。
萧明不是那种沉迷修仙鬼神之说的昏君,他之所以宠信相华容也是因为此人确实年轻有为。
国师的称号是为了方便出家人从政,不是为了让相华容在宫里修仙炼丹。
按照她的了解,皇帝不大可能会做出这种公然在宫里做法事这种事情。
“为什么在我这里?”萧愿道。
这相国师不会是想要搞什么事情吧,用巫蛊来陷害她?
相华容递给萧愿一盏茶,稍稍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哑着声音道:“这场法事需在正南方向做,公主的昭阳殿合适。方才在下已经选好了,就在正殿前的院子里。”
萧愿满腹狐疑,她也懒得说什么。
相华容看她将茶放在唇边要喝,低声提醒道:“公主小心,有些烫。”
萧愿:“……”
待她去看相华容的时候,这人已经迅速的别过头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活活一个被撩动了心的出家人,情窦初开的模样,似喜非喜,似怨非怨。
既清冷有含着隐隐的欲望……
萧愿幽幽看了他一眼,出声问道:“仙师大人,在下一直有一个疑问想要问您。”
“殿下请讲。”相华容说。
萧愿认真问道:“一斗米值几何?”
相华容愣了一下,规规矩矩回答道:“是五文钱。”
萧愿受教了,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然后送相华容出去。
回了正殿,却见案上摆着几盒点心,没有动。
“方才谁来了?”萧愿惊了!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宫女低声说:“大殿下来了。”
萧愿:“……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宫女小声道:“大殿下不让叫您,他自个儿过去瞧见您同国师说话,就退了回来了。”
萧愿:“……”
果然,那不祥的预感是真的。
她叹了口气:“那他人现在在哪里?”
小宫女道:“往偏殿去了。”
萧愿赶紧奔向偏殿去。
萧意晚在看书,偏殿里没住人,萧愿一直都当做是书房用的。
萧意晚坐在桌前看书,晨光打在他的面庞上,侧脸瞧着竟然微微泛着光辉。
他怎么能这么好看,萧愿想。
似乎是感觉到萧愿来了,萧意晚头也不抬的说:“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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