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昌王府的花厅坐落在府内的中央,人工挖了条两米宽的环形小溪,围在厅中央,周围的花草树木枝繁叶茂,只有一条石头小径连着花厅的小桥。站在花厅里,似是身处远离市井的山涧中。

平时府内宴请客人,除了数九隆冬,总是在花厅设席面。

王爷站在花厅的栏边,往小溪里撒鱼食去喂金鱼,察言端着鱼食罐子在一旁伺候着。

“有话就问。”王爷抓了把鱼食瞥了眼欲言又止的察言。

“是,王爷。奴才不明,既然王爷已经猜到暗害之人是谢家的,为何还要陪着侧妃会面家人查探凌侍郎?王爷平时最是厌烦这些场合,何必委屈自己呢。”

“你觉得本王现在去向父皇告发谢家,父皇若想惩处谢家,谢家当如何?”王爷撒完最后一把鱼食,拿了明路备好的手帕擦了擦手,慢条斯理地问察言。

“谢家定是咬死不认,还会伙同涟贵妃诬赖王爷攀蔑重臣,心术不正?”察言小心说出自己的猜想。

“这倒是其次。若是让他们察觉到了什么,日后行事收敛谨慎起来,再想捉他们的痛脚只怕更难。”王爷点点头。

“王爷可以搜集证据,到时呈到陛下面前去,叫他们无从抵赖,正好可以将其扳倒啊。”庆繁蹲在王爷脚边,托着腮不假思索地说。

“谢家这些年在朝中党同伐异,早已树大根深。你以为他们会这样轻易就让本王拿到证据?就算能查到零星的证据,那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不能撼动谢家分毫。”

平昌王顿了顿,在袖子里捏了捏拳:“若是不能一举将其击倒,母妃这些年的自苦就白费了。”

庆繁不解,还想说什么,福双暗暗踢了他一脚示意他闭嘴。

察言疑惑道:“那王爷此次探查凌侍郎又是为何?”

“凌腾达这些年虽然没什么不安分的动作,可父皇担心他久不得重用心生怨怼,叫小人蛊惑起了异心,所以本王想找机会试探他一二。父皇原先选他作孤臣,本是看中他寒门出身,没有势力勾连,朝中的世家大族大都心高气傲,也不屑与这样的人为伍。可这两年他似乎有些蠢蠢欲动,开始收受地方官送来的赃银不说,今日还想将自己的嫡女送到三皇子那去。”

“既然这样,陛下再选一位心腹替换了他不就是了。”庆繁嘟囔着。

王爷瞪了他一眼:“你这样蠢笨,本王不还是用着?父皇这些年看似稳坐朝堂,可权臣当道,培养自己的心腹也只能在暗处。孤臣本就不多,一时替换了再培养几年,你觉得如今还来得及吗?”

庆繁赶紧起身,对王爷拜了一拜道:“奴才愚钝,再不敢胡言了。”

过了片刻,凌腾达带着夫人和女儿,由小厮引路来到了花厅。

往常席面都是分桌而坐,一人一小席,王爷坐在正上方,其余人按照身份高低分坐在王爷左右垂手,往后排去,以显皇家贵重。今日王爷吩咐下人只抬了个大八仙来,所有人同席而坐,这让凌腾达有些受宠若惊。

“臣不敢。”凌腾达拱手而拜,诚惶诚恐。

王爷和善笑道:“本就是家宴,凌大人莫太拘束了。”

先前在竹香院堂屋训诫了凌腾达一番,凌腾达虽然心有不满可仍然惧怕皇族威势,王爷客气也不敢轻易造次了。他虽颇喜权势,可为人胆小,偶尔冒出拜在世家门下的念头,旁人一劝诫警示,他便不敢了。

“本王也不与凌大人打哑谜,咱们直接说吧。”

“是是是,王爷请示下,臣洗耳恭听。”

“你这嫡女不可嫁与三皇子。原因么......”

“臣知道。方才凌妃娘娘已将利害说与臣听,臣现下已经醒悟,不敢再有这样的念头。”

平昌王有些意外:“凌妃说与你听的?她竟还懂这些。”

看来这凌霄霄,可不仅仅只是个侍郎府庶女这么简单。先是用奇绝法子治好了他的病,又胡搅蛮缠让他无法立即处置了她。后来匕见来禀说自己暴露了,深闺女儿,竟有这般的洞察力,将他府中数一数二的暗探都识破。现在又能教自己的父亲为官之道。

这般见识和智慧,莫说一个小庶女,便是宫里那些见足了世面的公主也不具备。

种种意外,让平昌王越发对这个小庶女感兴趣起来。

“这么说,凌大人依然对父皇忠心不二,当为我朝臣子典范。”

凌腾达再蠢笨,官场里摸爬滚打了这些年,也知道平昌王这是在试探敲打他,赶紧站起身来撩衣跪拜:“王爷谬赞,臣愧不敢当。但臣对陛下,绝对初心不改。”

王爷盯了他片刻,点点头道:“本王知道。凌大人起身吧。”

凌腾达从前只知道平昌王惯会寻花问柳,从不问朝堂之事。可今日平昌王种种训诫,让凌腾达有些猜不透他的用意。但他也想不到更深,只当平昌王是与三皇子不合,借着皇上的名义不叫三皇子更添势力,顺便拉拢他亲上加亲,在朝中也好有一席之地。

胡夫人似乎洞察出了什么,但也只能三缄其口,默不作声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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