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曜话音落下后,正厅里鸦雀无声。

上首坐的人是贺景曜的大哥,贺家当家做主的人:贺玄。正厅里另有贺老五、贺言和小侄女。

大家都一脸迟疑的望着贺景曜,在没弄明白他让座的行为前,都屏着息没敢吱声。

“这是元嘉。”贺景曜环顾一圈,一只手扶在沈元嘉的肩膀上,介绍道:“以前来家里做过客的。”

不过是十年前的以前了。

沈元嘉坐在椅子上晃了晃脚,他满脸好奇,迎着众人的视线乖巧的打了声招呼。

“噢……是元嘉啊。”贺玄一拍大腿,在记忆中找到了一张一模一样的熟悉面孔。

他本来就觉得沈元嘉有点眼熟,听了名字后立即恍然大悟。

贺老五和两个小辈没有记忆,但见是自家熟人,立即热络的嘘寒问暖起来。小侄女豆豆都凑热闹喊了声哥哥,然后被贺景曜纠正该叫沈叔叔。

可是热闹都是短暂的。

在看见贺景曜神态温柔的低头给沈元嘉整理衣领后,大家又诡异的安静下来。

沈元嘉穿的明显是贺景曜的衣服,并不合身,看起来非常打眼。

“……”沈元嘉面露茫然之色。

哈喽?空气是不是在变少,我怎么有点窒息。

豆豆不懂大人们的心情,她瞅着沈元嘉,莫名觉得他像四叔的那只猫。

她仗着年纪小胆子大,自以为偷偷摸摸的挪到了沈元嘉身边,拽了拽他的裤腿,想跟他一起出去玩。

俗话说得好,猫咪一向尊老、爱幼、拳打脚踢年轻人。

沈元嘉看向扎着羊角辫、珠圆玉润的可爱小姑娘,转头看向贺景曜,眨了眨眼,征求他的意见。

贺景曜被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注视着,不自觉露出几分笑意。

他摸了摸沈元嘉的头,声音温和而宠溺:“去跟她玩吧。”

跟她玩而不是带她玩,可见在贺景曜心中,嘉嘉小猫咪也还是位小朋友。

沈元嘉和豆豆出了门。贺景曜面前没了嘉嘉小猫咪,神情又一点一点的平静下来,变回了平时一脸冷淡的冰山模样。

正厅里的人:“……”

终于能够放松了。老四/四叔这个冷冰冰的样子才正常嘛,刚才那么温柔,真是吓死个人,都不敢喘气了。

“找你过来是因为有个单子。”贺玄舒出一口气。在佣人上茶以后,他喝了口茶压压惊,才跟贺景曜谈起正事。

有人拿真金白银开路,直接求到了贺家来,说是家里闹鬼,拜托行行好、救救孩子。

雇主还一把鼻涕一把泪撒泼打滚点名就要贺景曜去解决难题。

贺景曜是贺家最出色的那一个。

他在天师盟会中亦是佼佼者的存在,甚至一些顽固的老家伙都要看他的脸色。

名气大了,求上门的自然很多。

贺玄都是看贺景曜的意见给回复的,他问道:“接吗?”

“不。”贺景曜简洁回答。

他最近都要在家里陪沈元嘉。

贺玄点了点头,准备稍后回绝对方。

贺老五略坐了坐,托贺玄看一下自己女儿,随后带着贺言离开。

他最近在给贺言上课,学祖传的这些门道,正讲到了怎么制作法器。

贺玄看着贺言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在正厅外的草坪上跟沈元嘉一起玩弹弹球的豆豆,忍不住乐呵呵的笑起来。

“老四啊。”贺玄清咳了两声,开腔道:“你看看你五弟,年纪比你小好几岁,可是现在女儿都这么大了……”

贺景曜瞥了贺玄一眼,端起茶杯,手指摩.挲着茶杯的杯沿,没有说话。

他低头喝了一口茶,转头看向外面。

沈元嘉带着老五家的小姑娘在玩,笑闹的声音遥遥传过来,很欢乐的样子。

外面阳光正好,沈元嘉活蹦乱跳的模样让贺景曜回想起往事,记忆十分美好,让他忍不住柔和了眉眼。

“……你也老大不小了,要不要考虑一下结婚的事情,早点成家生个孩子,也好继承你的衣钵……”耳边,贺玄絮絮叨叨的声音依旧没完。

“……”贺景曜被催婚的话语拉回神来。

他的目光落在草坪上的沈元嘉身上,拧眉看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一脸期待的贺玄。

贺景曜顿了顿,语气平淡的陈述事实:“他生不了。”

“……”贺玄愣了一下。

弟媳妇生不了啊……

“那你介意她生不了吗?”贺玄觑着贺景曜的脸色。但贺景曜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什么都看不出来。

贺景曜感到奇怪,皱眉道:“我为什么要介意?”

双方讲话驴唇不对马嘴的。

贺玄迷惑的挠了挠头,“你不介意不就行了。反正是你跟弟媳妇一起过日子的。”

“咱们家又不是封建大家庭,生不了算什么事,就是那些生得了的,选择丁克的也多着呢。”贺玄叮嘱道:“过日子是你们两口子的事。你记得不要辜负人家……”

贺景曜放下了茶杯,点头应允:“我知道。”

他跟贺玄又聊了些家常,基本是贺玄单方面在说,贺景曜点头回应。过了一会儿,贺景曜看了看时间,准备起身离开。

正好,生不了的沈元嘉也乐颠颠的回来了。

吃早饭时贺景曜答应过上午会给他喂盆盆奶,现在当着外人的面不太好意思明说,沈元嘉便拉了拉贺景曜的衣袖,疯狂暗示:

盆盆奶时间到!

贺景曜失笑。他抬手摸了摸嘉嘉小猫咪的头,“走吧。”

他跟贺玄告别,牵着沈元嘉回自己的别墅去。

豆豆小姑娘还想缠着沈元嘉一起玩,但是被沈元嘉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我要去做大事了。”

于是豆豆只好遗憾说再见。

贺景曜的别墅就位于主宅的侧后方位,穿过一条长回廊就能到。

临近中午的太阳已经很耀眼了,阳光洒在回廊两边的树上,留下一地斑驳树影。贺景曜听着沈元嘉雀跃的哼唱声,实在是忍俊不禁,“喝奶是大事?”

沈元嘉叉腰,理直气壮的说:“吃东西是天下第一大事。”

他伸手去拽走廊旁的树枝,一拽一松,枝叶上残余的雨水甩了贺景曜满头满脸。

贺景曜:“……”

贺景曜没忍住把沈元嘉按在回廊的大红木柱上。

沈元嘉被吓了一跳,眼睛瞬间睁得圆溜溜的。明明很心虚,却硬是装出凶狠的样子,色厉内荏道:“你、你要干嘛!”

打猫是犯法的我跟你讲!

贺景曜轻笑了一声。低头,贴着沈元嘉的面颊,把满脸水渍蹭到了沈元嘉的脸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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