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桶中升腾着氤氲雾气,漂浮着馨香的花瓣。

姒槿随意抬手捞起一手心的花瓣,随后握拳,纳干水分。再张开手心,花瓣便碎了大半。

姒槿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徐巍作为宫中太医,自然是认的慕容繁。知道慕容繁的身份,却不给他医治,是为何?

大魏不曾亏待过北疆质子,反而向来以礼相待。

慕容繁在大魏身受重伤,若是身死,定然引起两国争端。徐巍在宫中做了这么多年的医官,也不会不知此事的严重性。

就算是身后有范尚书做靠山,但事关两国邦交,他应该也不敢对慕容繁见死不救。

可是前后两世,慕容繁受伤当日,徐巍值夜,全都在故意拖延时间。

划弄着浴桶中漂浮的花瓣,姒槿眼前一亮,突然记起一件事。

上一世户部尚书范承允因得盛宠,在苏承宜在位期间官至枢密副使。

那时大魏与北疆关系持续恶化,边关战事不断。苏承宜曾派二十万大军北上迎战。

那次战事持续近六个月,原本魏军北上势如破竹,喜讯连连,可偏偏最后在荆关遭到埋伏。

二十万魏军不敌八万敌军。最后只剩不足一万魏军在那次战役中活了下来。

消息传回邺京,帝王震怒,下令彻查此事。

枢密使回朝弹劾枢密副使范承允与敌军勾结,泄露军事机密,以致二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但结局出人意料。

最后范承允竟寻到证据,称此事乃枢密使贼喊捉贼,勾结北疆,通敌卖国。

证据确凿,枢密使有口难辩。

通敌叛国,其罪当诛。

枢密使被诛九族,举家上下三百多口人无一幸免。

范承允不仅解了长女被退婚,范家沦为邺京笑柄的气,也顺顺利利地坐上了枢密使的位子。

然而在姒槿看来,原枢密使虽死板严苛,却一生忠君为国。

于朝堂之上矜矜业业,于朝堂之下安守本分,断不是会做出叛国之事之人。

但当时苏承宜已下令罢官免职诛九族。姒槿作为公主,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将这层怀疑压在心底。

当时北疆领兵之人正是当时的北疆太子慕容彦。

此役大胜,北疆□□势头更盛,而二皇子慕容繁的势力则被压制。

联想到此次慕容繁受伤,姒槿几乎敢肯定,刺杀慕容繁的幕后之人定是北疆太子。

但有一处存疑,北疆之人是如何能混入大魏皇宫的?

魏宫之中上到百官,下至宫奴,所有人必须持详细户籍才可入宫。

若是没有本地户籍,不说皇宫,甚至连邺京城都进不了。

所有的疑点重新落回范承允身上。

若是别人面对这样的问题,或许无计可施,但是范承允是何人,是当朝户部尚书,掌管举国户籍财经之人。

若是他利用职务之便,将北疆杀手引入魏宫,实在是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姒槿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头疼地叹了口气。

这一切只是她的猜测,她如今手里没有半点证据,又能做什么。

屏风外候着的夏兰听到姒槿发出的声响,出生询问:“公主可是洗好了?”

“是,把本宫的衣裳取来。”姒槿不再多想,对夏兰吩咐道。

泡了澡,换上干净的衣物,身上的乏意减轻不少。

姒槿穿着一身素白绸裙,外笼一件滚雪细纱大袖,随意将如丝绸般的墨发披散在肩后,闲适地坐在贵妃榻上。

这熬得久了,反倒没了困意。

姒槿拿起放在一旁小桌上的话本随意翻看两页,对夏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公主,应该是寅正时刻。”夏兰看一眼姒槿,出声询问,“公主可要小睡一会儿?”

“不用。”姒槿将目光重新落回话本之上。

随意翻了一页,恰好翻到话本中的公子小姐共赴巫山云雨,姒槿看着这详尽的文字描述,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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