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苍白的走廊,冰冷的空气中散发着令人厌恶的消毒水的气味。

青禾帮忙拿着医嘱上的消炎药过来的时候,想要见到的人缩在两排长凳中间细缝里,她走过去,蹲下来,和沉寂在自己世界中的小男孩视线平视。

青禾心疼地看着他脸上一半被绷带缠着的那块地方,轻轻地问道:“疼吗?”

焦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依旧双眼无神,久久的,他才出声:“妈妈,她,很讨厌我吧。”

见到他这样,青禾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她抱住了男孩,“不会的,轰冷阿姨她可是你的妈妈呀,没有哪个妈妈会讨厌自己的孩子的。”

“妈妈她在家里并不快乐,很痛苦……”

泪花从眼眶中溢出,终于忍不住了,焦冻会抱着女孩,痛哭道:“都是因为我,是我让妈妈感到痛苦了,是我脸上那……”

“丑陋的左半边。”

不!不是的——

青禾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由木头制成的天花板,她的视线微微往右偏移,斜挂着特殊纹路狐狸面具的少年正对着她的被褥端坐着,而眼睛是闭着的。

青禾又将头移向了左边,窗外浓烈的雾气在蔓延着,已经接近清晨了。

她是怎么躺在这里的来着?

青禾带着疑惑起了身,明明动作已经很轻了,但那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的声音还是将一边只是浅眠的少年给惊醒了。

银色的眼睛泛着微微的清光,在触及到少女身上的时候,眼中的高光逐渐清晰。

“早上好,锖兔。”青禾先是笑着和他问好,然后才透出自己的疑问:“为什么锖兔会在这里?这样睡着不累吗?”

“你突然晕了,我不是很放心。”

从少女无缘无故的昏厥之后,锖兔就一直提心吊胆地在旁边守着,身体也实在是太累了才打盹了一会儿,可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警惕心又惊扰了自己。

无缘无故的昏迷对于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还有人类意识的鬼来说可能是个致命的问题。

那些毫无心理障碍的食人肉的恶鬼就是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生而为人时的温暖纯良。

锖兔是真的害怕少女在醒来后丧失曾经的记忆,然后逐渐的将内心同步为鬼。

而看到已经醒来的少女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之后,锖兔才终于放下了心来。

那双无神空洞的没有任何感情的双眼,他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

而等他回神过来的时候,发现少女正一言不语的看着他,“看,看什么?”

青禾凑近,仔细地观察着他那迅速升温的脸,突然坏笑了一下。

锖兔的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整个身体忽然天旋地转,待锖兔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青禾压在了身下,背后是棉被那柔软的触感,上面的少女那宽松的和服垂落下,露出了大片的肌肤,锖兔的脸飒的一下变得通红。

望着身下已经变成火烧兔子的炸毛少年,青禾噗呲地笑了一下,她的指腹抚摸着少年的脸,逐步上滑到他的眼角,青禾的笑淡了几分,眼里充斥着柔情的担忧。

她轻声说着:“都有黑眼圈了,现在还早,先睡一会儿吧。”

在少年怔愣的眼神下,青禾从他的身上下来,移到了他的旁边和他一起躺下,将被子拉上,盖在两人的身上,她眼神炯炯地注视着他——

“就一会儿,等一下我再叫你醒来。”

知道锖兔的训练从来都是那么严格规律的青禾也只提出了这小小的请求。

少女的身体并没有再触碰到他,但属于青禾的馨香却不断地和锖兔的感官紧贴着——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可在少女期待的眼神下,拒绝的话语却怎样都说不出口。

锖兔也只能强行催眠自己,大抵是维系了一整晚的心惊胆战之后,他的心理和身体都已处于了一个临界的状态,竟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的陷入了睡眠。

感受到身边的人已经处于熟睡状态的时候,青禾才起身,帮他把被子撵好后,便离开了房间。

以她的曾经生活的经验来看,现在的时辰大概在太阳还没升起的四五点的时候。

穿着单薄的和服的青禾在走廊边上望着这幽深的浓雾,雾中有一袭黑色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趁着阳光还没有出来,青禾往着黑影的方向跑去,当距离缩小时,那逐渐清晰的背影也验证了青禾的猜想。

青禾扯出了一丝笑,“早上好,义勇。”

富冈义勇往身后望去,他其实早就远远看到了她,只是他没想到昨天在大家都在的场合里对她用那么冷硬的态度拒绝了,这个比他大几岁的少女居然还会主动过来和他打招呼。

而且……笑容好像有点不一样的,让他有点不忍去无视。

想到了锖兔和真菰对自己的告诫,义勇对她点了点头。

得到回应的青禾尝试往前迈开了一步,发现少年并没有跟着往后退保持距离后,她大胆点直接走到他的身边,视线微微下移,触及到少年怔愣的神情时,她笑了。

感受到义勇疑惑的目光,青禾笑着解释道:“我突然发现你和我弟弟有很多的相似之处呢。”

义勇沉默了,失去了家人的他在心里下意识地以为面前的鬼少女也和他经历过差不多的事,他都没发现其实现在脸上的神情已经柔软了很多。

“昨天的事,我很抱歉。”

听到这话,青禾笑的更灿烂了,“那作为补偿,义勇能当我的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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