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遥和家人全都心惊肉跳,信上写的什么?索夫人猛地抬脸冲她怒目,长指甲差点戳到她的鼻梁:“你这灾星!想毁掉我们全家吗?”
灵遥顿成众矢之的,忍着委屈拾起索夫人甩下的信纸,白纸黑字令她仿佛当头挨了一棒:阴绍阴灵远等人都在突厥人手上。阴四小姐灵遥在江南与突厥三王子完婚,是三王子的女人,若想赎回父子俩就拿阴四小姐做交换。
“我……”灵遥失声叫道:“这不是真的!”她的震惊不比大家少,默铎不算好人,可她觉得自己和他再无利益纠葛,怎料居心险恶至此!“你说,你怎么勾搭上突厥贼虏的?”索夫人根本不听她否认:“老爷被你害惨了!”“还我儿子!”朱夫人跟腔叫嚷。来访的东安王属下也大为惊慌,回王府向大王禀报,摊上突厥更是严重的大事。
家人的责难不分青红皂白,没人思考应对之策、也没人在意突厥的条件对她多么不利。灵遥自知难辨夺路而跑,钻入小院插上门闩不让他们进。“果然做了亏心事。”朱夫人在外不罢休,任夫人唯恐不闹:“别叫她逃跑。”
她直直坐在椅上,攥拳锁眉半晌没有言语。安萝给她打气:“小姐就当听不见,等曹公子回来就不怕欺负了!”她相信曹恂会包容保护自己,可是能等到他回沙州么?默铎的图谋她猜不透,虽然他动嘴动手占不少便宜,但他对自己并无邪念而且自己也未得罪他,不至于遭他报复。除非他像曹怿一样冷血无情、以恶待善……他确实有些地方颇似曹怿。
院外越发过分,转而针对她娘,什么样的娘养出什么样女儿。她忍得了说自己忍不了说娘,忽地冲出去开门,斥责朱夫人:“坑害爹爹的是你的蠢儿子,你如何教养的?再敢污蔑我娘,我绝不轻饶你。”她出手如闪,“啪啪”两下抽在朱夫人脸上,她们姐弟设计害娘身亡,打两下算轻的。
朱夫人被她吓得哭喊,府中乱作一团。曹家来人火上浇油,责难阴家背弃婚约,质疑灵遥品行不端,甚至要让稳婆勘验她的清白,曹敬则巴不得趁儿子不在以此退婚。灵遥阵阵心寒,自己断不接受这种折辱,不过终非清白之身,被反复剜割的伤口又撒了一把盐,还要欺瞒曹恂到何时?方才抽打朱夫人时一脸的凌厉,罩上了一层痛。
接着王府传召灵遥问讯。“他们把小姐当罪人了……”安萝替她受怕。她倒不怕,正好暂离闲言碎语。三姐阴灵迦送她的贺礼刚抬进家里,大红木箱衬出喜庆,恐怕将不属于她。
到王府以后她受到官员盘问,问她认不认识突厥王子、确认信的真伪。答不认识是撒谎,认识则更难开脱,她双手互抓、沉默以对,却想了许多:倘若真是默铎一手策划,自己确应承担隐瞒的责任,去解决自己酿成的后果……“阴小姐不说,我们也清楚。曹家已上报阴小姐曾被突厥人抓走,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要为难她。”元素璧突然闯进来:“曹大公子中意的人不会错的。”与其是维护灵遥不如说为了曹恂,不想令他以为自己借助父王拆散他俩。两人视线交错、感触交集,爱上同一个男人太无奈!
“阴姑娘跟我走。”元素璧送她回家,在王府门口遇到几名官兵飞马而来,带回突发凶讯:戈壁出现数千突厥士兵,朝沙州方向突进,前线人马不足已被冲破!尽管曹恂过去努力巩固守备,但谁都没预料到突厥会大举进攻,城内外驻扎的兵力亦有限。短短一天,竟从劫持演变为突袭,莫非突厥蓄谋已久?
两个姑娘就此止步,危机当头元素璧守在父王身边,灵遥也留下想了解进展。沙州高官纷纷赶来王府商议对策,曹敬则同在其中,瞥见未过门的儿媳冷冷偏过头。
在东安王座前,有人提议向邻郡调兵,然则路程较远援兵两天才能赶到,恐难及时解围有人指出立即与突厥谈判,才是最实际的做法。于是,一路使节从东城门出发搬援兵,另一路出西城门会突厥人,同时全城严加防守,准备抵御敌人。
深夜,信使在路上马不停蹄,几百里之外的曹恂仍无所闻。记录完白天修习的心得,他想灵遥大概也没睡着呢。与一年多的分离相比,这次很短暂。好好睡吧,梦醒之后就离见面更近一天……信使抵达已是次日早晨,勤奋的他已前往下一座城镇,错过了沙州令人揪心的消息。
灵遥整晚不曾合眼,再度到西城门守候。对于城中居民同样是个不眠之夜,家家户户灯火通明,人心惶惶不知是逃是留。看似无人理会她,其实她察觉出有人在后面盯梢,既然难逃猜忌,就随他们去吧。
她看着小兵们在城墙修筑工事,壮丁搬运武器物资,上进的世家子弟带领家仆协助,郡主也差人送来食物慰问,各族民众都在为守城出力。繁华安定的沙州城、无辜纯良的百姓,怎能被战火破坏践踏?她又记挂起姑姑和悲月庵,与戈壁相距不远的千佛洞圣地,能否躲过突厥骚扰?还有负伤情况不明的爹爹!一个念头愈来愈强烈:假如突厥的目标只是她一人,不值得把所有人都搭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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