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内鬼?”

薛庭儴点点头:“如若此事真有蹊跷那学馆之中必然有内鬼才能说得通。”

“那你现在打算咋办?将人撒出去每个村里找?”招儿问。

见薛庭儴面露犹豫之色招儿又道:“我反倒觉得与其漫天撒网不如重点钓鱼。那学生的家人此时必然在学馆之中我们不如混进清河学馆打听消息。”

“怎么混?”

“你别忘了薛俊才!”

是啊薛俊才此时可在清河学馆之中。

“他会帮我们?”薛庭儴最是厌恶求人更何况是求上自己的死对头。虽他现在已经释怀,但每次提起薛俊才,他还是排斥居多。

招儿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道:“其实薛俊才这人虽然讨厌,但不算是真坏的,你别把大伯和大伯母干出的事归咎在他的头上。”

薛庭儴抿着嘴没说话。

其实这就是原罪论只要薛俊才是大房的儿子对二房的人来说,天生就带着一种原罪。

“你忘了小时候他总是把东西分给你吃是阿奶和大伯母拘着他还有你不愿你俩才慢慢生疏的。”

这倒是实话小时候两人的关系还是很好的。可自打二房两口子去世后薛庭儴就下意识排斥大房的人,薛俊才每次来找他迎来的都是冷目,久而久之两人便形同路人。

可实际上小时候两人好的可以看一本书。

书这东西贵以薛家的家境也不可能给所有孙子都配一套启蒙的书,薛俊才用的是薛青山当年所用的,薛庭儴没有可用的,薛俊才就和薛庭儴坐在一处,两人同看一本书,才识了自己所认识的第一个字。

往事不堪回首,薛庭儴依旧介怀。招儿又怎么会不知他想什么,遂道:“我去找他,能帮就帮,不能帮咱们再自己想办法。”

与此同时,清远学馆里人心惶惶,清河学馆里也差不多是一样。

莫名其妙死了个人,大半夜里,死在号舍之中,同号舍的人都被吓得不轻。

清河不同清远,馆中的学生多,自然做不到四人一号舍,都是八人或者十人。薛俊才就是和孙河同一间号舍,且孙河就是睡在他邻铺。

那日孙河下午没去讲堂,薛俊才就疑惑上了,问了对方,对方却什么也不愿说。

之后,他屡屡见孙河按压自己腹部,他就想着孙河莫怕是腹疼。等晚上熄了灯,他隐隐听见邻铺传来极为细小的呻吟,不光是他听见了,旁边的许海也听见了,许海还斥了孙河一顿,说吵着他睡觉了。

当时孙河没有说话,他也没说话。

学馆里老生欺负新生,都不是什么罕见的事,薛俊才还是来到清河学馆后才知道,原来外面的世道是这样的。

同一个号舍之中,也分三六九等,学问好的是一等,学问差的又是一等,而像他这种学问差,还是新来的,就是最下一等了。

与他一样的还有孙河,孙河是老生,却因家中贫困,为人所排斥。馆中那一群富家子弟,经常拿孙河戏耍泄恨,起先薛俊才也不忿过,最后还是无奈屈服,只能回家管家里人要了银钱去讨好其他学生,才能让自己不被孤立。

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想,什么才是个头。

可他必须坚持下去,别提爹娘爷奶对他寄予厚望,他不是不知道家里为了供他上学卖了地。还有二房的人,他知道村里人如今怎么议论自己,他必须向大家证明自己才是薛家最本事的人,所以即使不能忍,也要忍下去。

可孙河之死,差点没让薛俊才崩溃。

他是眼睁睁看着孙河口冒鲜血而死的,那血像止不住也似。整个号舍的人都被吓呆了,先生和馆主闻讯而来,他们这一个号舍的所有人当夜被隔离了开。

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家都担忧孙河的死,会不会让自己摊上什么事。心惊胆战了一整夜,直到次日天亮,他们才被放出来。

馆主对他们说了一些话,自此孙河就成了禁忌,谁也不准再提。

其实薛俊才约莫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听人说孙河的家人来了,甚至找上了隔壁的清远学馆,他就知道这事跟自己没关系了。

可孙河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两日薛俊才也会默默地想,他想起孙河异于常人的清秀,想起他每次被那帮富家子弟叫出去后,回来的时候脸色都惨白得吓人,还想起他曾听来的一些细碎言语……

然后从梦里惊醒了过来。

“薛俊才,你姐来找你了。”

薛俊才从铺上坐了起来,半晌都没反应过来,他刚才睡着了。

姐?

他下意识从铺上下来,浑浑噩噩的。被人领着出去的时候,那人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别忘了馆主交代的话,不该说的不要说。”

他瑟缩地垂下头去,微微地点了点。

此时清河学馆的会客处,站着一名身形高挑、长相明媚的女子。她生得杏眼高鼻朱唇,一头乌溜溜的长发盘束在脑后,脸颊两侧各垂了一条细细的发辫,头上戴着一条蓝色小碎花的头巾。

一看这打扮就知,是附近哪个村里的姑娘。

可这姑娘长得美,虽是人黑了些,但比起那些富家小姐门也不差,并格外有一种不同寻常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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