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阳缓缓地起身,只不过河流不会顺着人的心意而流,湍急的水流将小男孩带到了小河的另一端,河面虽然不宽,但是也还有六七丈的距离。
现在的他有些后悔刚刚没有做出什么准备,此时才因那男娃距离太远而无可奈何。河水向前奔腾着,时间可不等人。老头却也是心智通明之人,他瞧了瞧手中的鱼竿,顿时有了主意。
只见他右手看似随意的一推,手中的鱼竿就借力脱手而出,力道不大却甚是精准,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小男娃三步之内。
转眼间,老头飘身而起,直射水面鱼竿,眨眼间身形已然落于鱼竿上,这手轻身功夫与传说中踏水无波的轻功虽有些距离,却也不得不让人咋舌感叹其用力至巧至精。
首阳的其双脚尚未踩实,又在鱼竿上蜻蜓点水借力再起,弥补了刚才从岸边那一跃带来的后劲儿不足。
脚下缥缈轻盈,他的双手也没有闲着,一把捞起浮于水面的杨善,将他托在臂弯里。这鱼竿上的助力让老头一个回身,稳稳地落于刚才岸边,整个过程也只不过三个呼吸之间。
一手托着臂弯里的小男娃,老头另一只手抚着自己的白须满意的笑了笑,心里暗自得意,自己宝刀未老啊,只不过可惜了自己亲手做的翠竹鱼竿,就要这么付水东流了。
回过神来,他赶忙轻手轻脚地将臂弯中的小男娃放置在草地上,对于医术他也是尚精一二,检查一番。
这孩子已经被水泡的浑身浮肿不堪,看似华贵的衣服也被撑得鼓鼓囊囊,小脸没有血色甚是惨白,被水泡的像个鼓鼓的肉包,几乎不成人形。即使这样,从眉眼中也能看出这是个英俊的小男孩。
这小娃面无表情,静悄悄的躺着像是睡着了。老头顿觉心惊,暗道怕是已经半死不活了,忙在其胸口探寻他的脉搏,虽然微弱到几乎探查不出。所幸还吊着一口气,游离在阴阳间。
老头一探之下才知道这小娃身体的真实状况,不觉又叹又惊,红羽箭出还留着一命,这是上天注定命不该绝啊!
杨善胸前那一箭倒是分毫没有破开他的皮肤,细看之下才发现,原来利箭是被他胸前的一块看不出材质的牌子抵挡住。
此牌为赤褐色,黯淡而无光泽,大小如人的巴掌那样,大约有一寸多厚。红羽箭的箭尖没入牌中约有半寸,怪不得箭矢依然斜插于胸前摇摇晃晃却不失,也正是这牌子救了杨善一命。也不知这牌子是什么材料做的,竟使得天镞也大大失手了一回。
当老头用手一探杨善胸口才知,这一箭虽然没有取了这娃娃的性命,却因这箭劲所致,他的肋骨已经断了好几根。检查一番,左腿也已摔断了骨头,如果不及时治疗,则会留下终身残疾。
心中惊叹一声,好俊的箭法。又叹息一声,好惨的娃娃。老头转过念来也知不是感叹的时候,赶忙抱起杨善渡入轻微地真气吊着他最后一口气,先护住他的心脉脾脏,青袍一闪,极速往住处射去。在寻常人目中所见,仅是一青影于山间穿梭。
另一头,易弦也快马加鞭连夜赶路,于几天后正午时分已达中州复命。
帝殿之上,易弦跪伏于地,三步外放着杨承业的首级呈于托盘内,干涸的血水在脖颈断裂处凝成了血痂,黑红一片,好不煞人。
易弦把头紧紧地埋在地上,一点都不敢抬头,一是心里有鬼,尤其感觉到帷幔后王座上那人的威压让他喘不过气来。二是这满堂壁上镶嵌的夜明珠也实在晃眼,却也比不过那人的气势。
“这…便是杨承业的项上人头?”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帷幔后传出,听不出什么喜怒来。
“回主上,正是。此人一家三口尽命丧我手,杨府上下未留一个活口,这杨承业首级更是我亲手所摘。”易弦赶忙回话,可毕竟其中有猫腻还是面对主上,说到这里易弦的心脏不由得漏跳一拍,底气颇为不足。
“甚好甚好,还是你做事最让本王放心。”暗帝语气大为欣慰,仿佛了却了一桩大事,放下了心中的石头。
易弦也是个人精,清晰的感觉到了暗帝的欣喜意味。不由得松了口气,心里也稍稍安定了下来。
“不过…”暗帝语气一转,“为何天镞如此紧张?可是有事在心?”语气突然急转直下,冰冷而又强大的压迫感瞬间席卷了整个大殿,易弦首当其冲的受到威慑。
易弦赶忙磕头,“卑职心中有愧,罪该万死。”虽然有些猝不及防,可易弦的脑袋转的极快,知道万万不可在这时露出马脚。
“哦?你何罪之有啊?”漫不经心的声音悠悠传来。
“卑职惶恐,这次任务带百人暗卫和羽盗罗程出发,却中奸计全军覆没,只得卑职一人偷生,无颜立于此处,应为罪人。”易弦低着头说的甚是痛心疾首,其实他心里也怕暗帝因为这事而怪罪下来。可事到如今,也只能避重就轻,与自己的性命比起来,这点取舍自己还是能掂量来的。
易弦话音落下,一阵短暂的沉默。帷帐后的那位却也没有立刻回话,霎时间大殿上静悄悄的。
易弦甚至屏住呼吸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心中的惶恐不断滋生着,他猜不透暗帝的想法和心情也不敢去猜测,只能在这沉默中受着煎熬。
“哈哈哈哈哈…”一阵突如其来大笑声惊得易弦差点从地上跳起,吓得他汗毛倒竖。
笑声正是暗帝所发,此时他说话了,言语间满满的是轻松与笑意,“天镞说笑了,那百人暗卫和什么罗程何必值得劳心分神。区区走卒在孤王眼里的确比不上天镞的安危。此次天镞无事便好,何罪之有?”
易弦明知这是暗帝拉拢人心的手段,心中却也颇为受用,此时其背后衣襟已被汗水浸透,好似与人大战了一场,谢恩行赏自不必多说。
看着易弦千恩万谢的下去领赏,暗帝却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杨承业有图谋造反之心,自己攻他一个出其不备,可是为何此人已死,自己却依然有种紧迫感,许是错觉?暗帝想不明白,望着台阶下的项上人头深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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