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个年头里,他背着她一个人在寒冷的冬日洗掉一盆盆别人家的脏衣服,背着她一个人夜以继日地做好不容易求来的针线活,背着她一个人一言不发地吃家里剩下的残羹冷炙……

是了,她读书读得太认真,完全忘了生活中那么多琐事,都是要用钱才能解决的。为了那点在如今的她而言全不看在眼里的钱,他的身子一日日衰败下去,却每每在她面前一副开心无忧的样子。

天意终究弄人,不过是刚回到慕府的头一年,写月便合上了眼睛,再也没有醒来。是觉得,终于完成了使命,所以放心地将两个半大的孩子交给她了吗?

“写月……”慕英喃喃念出声。

“母亲,是我。”细心地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慕词安抚地拍拍她的手。

慕英回过神,反手握住慕词的手,“词儿,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那些重活累活,都交给妻主去办,有什么不好解决的难题,都告诉妻主,大女儿家的,总比你们法子多,知道吗?千万别像你父君……”

慕词眼眶微微一红,点了点头。

“好了,下去休息休息吧。”慕英闭上眼,松开了慕词的手。

慕词起身,刚走出房间,便见阿初正与府上一位大侍女说着什么,见了慕词,那侍女上前道:“小公子,家主熬药需要的一味药引用完了,府上的太医早上刚出门还未归,其他人又不懂这药理的门道,怕是不会识货。”

“娉婷姑姑不用急,我去看看便是。”

“如此,便就劳烦小公子。”娉婷冲他福了福身,让开道路。

“姑姑客气,”慕词微微一笑,向阿初道:“去备马车。”

京城的街道人来人往,坐在马车上,慕词微微掀了车帘向外看。

小的时候,他每次跟着姐姐父君出门都要被有心人骂几句贱种,即使后来入了慕府,府上也有小厮趁着母亲不在暗地里骂父君狐媚子,说父君白日里还缠着母亲不放,是浪荡,是不要脸,难怪会从那种地方出来。

这些说者无心的话语一句句烙印在他心里,虽然自始至终相信父君,小小的少年却日日夜夜被那些恶毒的言论折磨,直到后来母亲发现了那些人,一怒之下将相府上下所有侍人换了个遍,他才终于能得安宁。

而今,母亲终于为父君正了名,他也出嫁成了人夫,才终于能放下那些过往,怀揣着一点点期许,开始属于他自己的人生。

马车突然猛地一停,慕词伸手抓住车檐,才没有向前扑,堪堪稳住身子。

“小公子您没事吧?是车夫行的太快,没注意冲撞了路边的小乞儿。”阿初从外面探回脑袋,“您不用下来,车夫已经去解决了。”

慕词闻言点点头,他已嫁作人夫,少露面断不会出错。

可是,过了半晌,只听外面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却不见马车再次向前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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