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宛央又开始了早出晚归的生活,慕词整日在家无事,加之本就对慕钰的事多上着几分心,便也常去和晏倾走动。

多数时候,晏倾都是沉默的,更多数时候,慕词都是不喜言语的,本以为这样的两人碰到一处只会徒生尴尬,却不料,结果竟是出奇的合拍。

都是喜静的性子,都极擅琴棋书画。

几乎每次过去送茶点水果,阿初小童见到的几乎都是这两人满面专注弈棋的场景,在这种宁谧的氛围里,言语都已成了负累。

偶尔,也能听到两人合奏,一琴一筝,畅然适宜。

偶尔,也有碰到两人阅卷,各执一本,各自安然。

偶尔,也会见到两人比画,总是相同的物事,却绘出不同的心境。

这一次,两人同画的是湖上一处水榭。

遥远的天际在前,作画时自然难免。

慕词为它着了淡淡的蓝,旁处皆留白,端的是水天一色,旷然悠远。

晏倾则用了晦暗的蓝灰,旁处缀墨灰,莫名带几分压抑,幽暗不明。

放下笔时,慕词坐到晏倾身边,“阿倾,至此还不肯说吗?”

晏倾别开头,目光望向一个方向,“阿词,我和你不一样。”

我没你那样的身世清白,没你那般的门当户对,更没你,那么幸运如斯。

仅就性格上而言,他们是极相似的,一样的安静,一样的对世事心如明镜。

在晏倾心里,慕词就像另一个自己,一个未经世事,安然成长,又被妥善护佑了的自己。

他觉得慕词就像这世间一个近乎完美的存在,傲人的身世,却有谦逊的性子,和睦的家庭,却有悯人的心地,他喜欢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存在,羡慕的同时也心生爱护。

可是,他有他的不能言,他只能告诉慕词,“阿词,我喜欢她,疯了一样的喜欢。可是我不能,我和她之间,永远也不可能。”

就像我对你,明明应该恨得要死,却生生为你的一切折服。

晏倾闭上了眼睛,那双空灵而美妙的眼睛,总是无时无刻不蕴着淡淡的哀愁。

慕词的手覆上了他的,“阿倾,母亲曾对我说过一句话。”

他说话的时候,微微垂了眸子,没注意到有那么一瞬,晏倾倏然晦暗的眼底。

他没注意,自然也不曾多想,只是续道:“母亲说,女子们经历的比我们都更多,很多事情放到她们那里,会有不同的处理法子,所以,别总是什么都不说而一个人默默扛着,阿倾,试着把你的顾虑告诉姐姐不好吗?”

他话音方落,整个人便猛然间被狠狠推了出去。

余光间,只见晏倾一下子站起身,冲他怒道:“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明明只是被人悉心呵护的一朵娇花,慕词,你什么都不懂,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

极度的愤怒之下,晏倾是用了全力的,慕词一步步向后退去,怎么也止不住。

眼见,背后就是那方微冒着雾气的湖面。

晏倾看着心下一惊,他其实没想过伤害他,“阿词!”

晏倾的话语刚出口,另一道女声随之响起,“小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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