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其婉醒过来之后,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记得自己带着绿竹和凌葭去普济寺,在马车上跟吴钰琪饮酒,后来好像是喝醉了。眼前天色很是昏暗,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她喊绿竹和凌葭,却没有人回应,她想动一动,这才发现自己被捆绑着,手脚都麻木得没有知觉了,她顿时害怕起来,全身的血液似乎凝滞了,浑身冰冷。花其婉本能想喊爹娘,喊小叔救命,但却只是张着嘴,声音生生卡在喉咙里出不来,恐惧到窒息。
花其婉绝望地闭上眼睛,她听到海浪的声音,感到自己的身体在起起伏伏,如同回到了摇篮,她深深呼吸了几口气,身体里的血又开始慢慢地流淌起来,理智也慢慢回笼,她想自己可能被人劫持到了海上。海上?难道是倭寇?如果自己落到了倭寇的手里——
花其婉平日里听到倭寇的残暴,都会有种深深的恐惧感,想到若是自己落到倭寇的手里,吓也要吓死了,不要说想办法逃跑或者反抗了。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没有真正发生过,只是凭空想象,人似乎都觉得自己是脆弱的,若是遇到困厄就根本无法活下去。其实,有时候,真实的情况也会恰恰相反,人害怕到极点往往能生发出力量,临危不惧。
现在,花其婉就是在度过了最初的惊慌之后,反而很快冷静下来,她知道现在只能依靠自己,至少也要把自己保护好,等到情况不可控制的时候,大不了以死保全自己,如今的日子已是老天给的恩惠,就算现在要收回去,自己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没有遗憾吗?
为什么此时脑子里全是一个人影子、声音、笑容……好吧,花其婉承认自己还是有遗憾的。
花其婉正处在自己少有的美好回忆里,这间小小底舱的舱门开了,吴钰琪提了食盒走了进来。花其婉看到吴钰琪好好地走进来,震惊得眼睛都要瞪裂了,睡着之前,她们还在一起喝荔枝酒。
而现在吴钰琪好好的,自己却被五花大绑,眼前的情形,她显然不可能理解成是吴钰琪跟自己开玩笑。花其婉一脸的不可置信,吴钰琪是她这几年最要好的闺中姐妹啊。
“你醒了。”吴钰琪很是平静,似乎现在就是平日里聚会,刚刚歇过中晌醒来的攀谈,“现在快要天黑了,想来你也饿了,我给你送点吃的来。”
吴钰琪泰然自若地走到花其婉的跟前,放下手中的食盒,将她慢慢地扶起来,解开她上身的绳索,让她的手臂能够自由活动。
花其婉的手已经麻得动不了,吴钰琪发现她的不适,便伸手轻轻地给她揉着手臂,过了好一阵子,花其婉的手总算是恢复了知觉,能够自由屈伸了。
花其婉伸手握住吴钰琪的手,盯着她的眼睛问:“琪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花其婉此时眼里还带着真诚和信任,吴钰琪自觉无法面对,转开自己的视线,不紧不慢地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前段时间,我爹爹和大哥,突然就有家回不得,后来捎信回来说他们有性命之忧,不仅仅是他们,还有我们吴家阖府几百人口,不久都要成为刀下亡魂。不过只要把你带走,他们才能活下去,才能将我们一家都带走,即便不能在大周生存,至少还能在东洋活下去。”
“我一个镇日生活在闺帷的女子,与你们一家的生死有什么关系呢?”花其婉不由得气愤难当。
吴钰琪终于还是扭回头来看着她,没有了刚刚的平静,眼里含着眼泪,激动地说:“你自己觉得是闺阁女子,我还是闺阁女子呢,但是我们一样吗?你是侯府出身,你有一位做知州的爹爹,而你更厉害的是有一个更为强大的、能把两万东洋人歼灭的韦将军将你捧在手心里,正是因为这个人,你才会被掳到这里。这样你还说与我一家的生死没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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