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没入西山,初秋的凉风渐起,天色将暗,内阁处的翰林学士们已经下班,唯有后阁仍灯火通明。

年近五十的谨身殿大学士杨荣,老手微抖的拂着胡须,脸色暗淡,低声道:

“内廷那边刚传来的消息,福建指挥使李敏,被皇上亲手斩杀于御书房了。”

正审阅奏章的杨士奇闻言,手中朱笔一顿,随即重重在奏本上勾了个圈,头也不抬道:

“何故?”

杨士奇虽然言简意赅,但杨荣依旧能感受到杨士奇镇定之下的些许慌乱,掩面抹去两滴老泪,沙哑道:

“内廷没说,只说志节在御书房大骂皇上,被皇上用天子剑一剑刺中心窝,当场殒命。”

“唉。”杨士奇长长的叹了口气,放下手中朱笔道:

“老夫这个同乡,当真是不让人省心呐,新官上任尚有三把火要烧,新皇即位他怎会敢触怒龙颜。”

“元辅,我与志节相识二十余年,他儿子的名字还是我给起的,我从未想过,他会死在距离我半里都不到的地方啊。”

杨荣情至深处,抽泣不止,哪还有半分阁老的样子,哽咽着嘶哑道。

看着堂堂一阁大学士哭成了泪人,杨士奇也有些于心不忍,蹒跚着脚步起身走到杨荣身旁,轻拍着杨荣的肩膀,长叹道:

“子荣,节哀吧,自古以来除了唐时魏征,有几人大骂皇帝能活下来的。”

哭出来后,杨荣心里好受不少,抬袖擦了擦眼泪,微颤着拱手一礼道:

“子荣失礼,让元辅见笑了。”

房门吱呀轻响,杨荣抬眼看去,却见是皇上来了,赶忙起身作揖道:

“老臣拜见陛下。”

杨士奇转身也要行礼,李天挥了挥手,眼神中带着几分疲乏快步走到杨荣身前,拉起杨荣的手,转而看向杨士奇道:

“子荣满脸泪痕,可是刚刚哭过?”

杨士奇抿了抿嘴唇,给李天拉过来一把檀木靠椅,轻点了两下头。

李天知道杨荣,金有德和李敏同为建文二年庚辰科进士,私交甚好。

白日里一剑刺死李敏后,李天便担心杨荣闹情绪,刚才找江保一问,得知杨荣果然还在内阁,李天便急忙匆匆赶来。

示意二人坐下说话,李天直视杨荣,开门见山,语重心长道:

“子荣啊,朕也不想杀李敏,可你知道李敏做了什么吗?

他把建文送往南洋,还把明教造反之事假作山民造反上奏给朕呐,朕今日给了他至少三次机会,他都不给朕说实话啊。”

杨士奇闻言下意识惊呼出声:

“竟还有此事?”

皇上屈尊亲自来做解释,已经是让杨荣倍感意外,在听到李敏把建文送往南洋后,杨荣更是脸色一紧,急声道:

“志节他怎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李天摇头一叹,把李敏在御书房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紧紧攥着杨荣的手切声道:

“子荣你说,朕除了杀他,还有别的法子吗?”

言罢,李天朝门外喊道:

“江保,把卢恭的请罪书拿给子荣过目。”青青qing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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