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深处荣长宁对其他猎物再不管不顾,一点一点找去,就想再见那野鹿一眼,直到追去小溪边再没了前路,荣长宁才下马嘱咐身边的人:“别杀它,要活的。”

抬眼朝上看,磊磊涧中石,苍树蔽烈阳,山风盈袖好不畅意。

白楚熤停在不远处,见荣长宁仰着头朝上看,自己也下马悄声走到荣长宁身边跟着抬头瞧,实在没发现有什么好瞧的,止不住问了句:“你瞧什么呢?”

身边荣长宁猛一回头,白楚熤就在眼前半寸远的地方,想着男女有别想要朝后退一步,脚底却踩到石头上,眼见着朝后仰身边无所依附,白楚熤伸手拦腰将她拉了回来,顺势抱进怀里。

近在咫尺的距离,思绪飘乎远去天边,幽静的山谷里只有心跳的声音萦绕在耳。谁也不知道要怎么抚平怦然而动的心,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该说些什么。

跟过来的姜宁瞧见这场景当即转回头去,捂着自己的眼睛背对两人站着。

荣长宁背过手去拉白楚熤的衣袖却怎么也拉不动,小声问了句:“你是不是……是不是应该先把我放开?”

“啊!”白楚熤恍然大悟的松开荣长宁:“我忘了。不过……”

白楚熤脚底踢着石头背过手耸耸肩膀:“不过也没什么,在奉江里……”

“闭嘴!”

“皇城里人都看见了。”

“我让你闭嘴!”荣长宁一眼瞪过去不许他再提,白楚熤只得乖乖小声的应到:“哦。”

“……”看着他一脸委屈的样子,荣长宁才发觉自己刚刚的样子有些凶。眼看野鹿是找不到了,于是拎着弓对白楚熤说到:“咱们走吧。”

白楚熤背着手不肯走,问了一句:“你不是很喜欢这里吗?”

“我是很喜欢这里,可再等下去你就要输了。”

“输了就输了呗,要你出来一次也是难得,既然喜欢这里,就多留一会。”

说着白楚熤坐到一旁的石头上,荣长宁见他都无所谓,便也跟着坐下来,静静的听着山谷幽鸣溪水潺潺,风吹树叶沙沙作响。

时已入秋分外凉爽,却还不见秋叶苍黄。这真是最好的时节。

荣长宁不由感叹:“在那四方院里,可见不到这样的天地。”

“皇城里人来人往云来云去,就连说话也要思虑再三,确实见不到这样的天地。”

“将军是见惯了北塞的风光,圈在这皇城里觉得憋闷了吧?”

“你说是就是吧,我又不敢顶嘴。”白楚熤随手捡了块石头朝水里扔去:“你这人平时不苟言笑,看什么都是淡淡的,旁人想猜你喜欢些什么都难。也就是祖母,一猜便猜中了你的心性。”

“你家老夫人心明眼亮神机妙算。”

“是啊,她老人家看东西总能一眼看个根本。”话锋一转,白楚熤问到:“岳楚儿的事,她也给你说了吧?”

荣长宁摇摇头:“是长姐听了去告诉我的,旁人都不知道,独独我长姐听说,是不是有些蹊跷?老夫人用心良苦。”

“那你……是不是有些想嘲笑我?”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老夫人寿宴那日便见岳楚儿与太子殿下不清不楚。可知道你用情至深也要面子,就没多提过。我也明白,老夫人喜欢我,不过是因为圣上赐婚,你多有不愿,怕你因此开罪了我。她对我好些,便多些情分拉扯着。”

“不。”白楚熤赶忙否定:“祖母这人善恶分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也装不出太喜欢来,她是真的喜欢你。”

“可……”

“祖母的意思你明白,她就是想岳楚儿的事了了,我好安心娶你回家。不过你先前也说过,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男女之情,只要能安稳过了这一辈子,嫁给谁都是嫁。你这样说,无非是没有动过情。遂你不用将就,你想要的帮助,就算不嫁进白府我也一样会给你。惟愿你嫁给一个人,是因为真心悦之。”

真心悦之?荣长宁有些不敢相信真心这码事。她太害怕像母亲一样,付诸真心却换来千百个红眼的孤夜。

“宅院里的四方天你若看腻了,我想办法把你带出来走走。外面的人为难你,我替你打烂他的嘴。后宅的事我不能常常伸手,不过有祖母在,你也不用太害怕。还有两年多的时间,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这皇城里除了圣上太子,我谁都不怕,就算你不小心把天捅出了个窟窿,我也有办法给你找补回来。”

荣长宁听过转眼朝白楚熤看去,看了老半晌才问到:“你这么张狂,圣上知道吗?”

这一问,白楚熤愣了半刻,最后白了荣长宁一眼:“你就是个小没良心的。”

荣长宁手肘拄在膝盖上拖着下巴回眼看看白楚熤,并不因为他的抱怨而生气,反倒是因为气到了他心里有些小得意。

他的一番话,即叫人觉得感动也有些耐人寻味。荣长宁开始分不清,白楚熤到底是因为就算没有岳楚儿也不想娶自己,还是因为怕自己落在岳楚儿身后觉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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