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了。

妇人缓缓的走了进来,原本因为奋力咒骂而凌乱的发髻,整理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衣襟边缘饰的宽花随着步伐,缓缓在地面上划过,那刺眼的颜色,犹如鲜血。

随着人的到来,屋内的气氛顿时凝固住了。

温黁抚着琴的手,顿时一颤,身子整个都僵硬,越发的认真,生怕自己弹错一点。

许是怕什么来什么,下一个音符,她的指尖不听话的偏了一个音,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一声就像是死亡之音,绑在心脏上,在琴弦错误的那一刹那,跟着崩裂开来。

妇人听得皱眉,像是寻找到了什么理由,三步并作两步,拿起丫鬟打扫房间还没来得及拿下去的鸡毛掸子,狠狠的照着温黁的手打了下去。

“啪!”

疼,骨头被打得做响,一道痕迹立刻出现。温黁只希望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然后赶紧避免,这种痛入骨髓的惩罚。人也不敢躲,只是哭着问:“母亲,是在惩罚我学不会,还是弹的不好听?”

“惩罚你还活着!”

妇人似乎跟本不解气,只是一味用毒怨的眼光看着人,下手越发的用力,像是要将自己所有的不顺心都发泄出来一样。

那一下下的抽打在身上,留下了面目可憎的痕迹,青紫的伤痕没有好转,又添加。她抱紧自己,不断的后退,一个劲地哭:“母亲,我错了,我会认真学的。”

求你,不要杀我。

“学,学有什么用?你不过就是个赔钱货,学会了,价格会高一点么?”妇人用那双眼睛,狠狠的瞪着自己的女儿,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仇人。伸手拿着掸子抽了过去,一下比一下用尽力气,像是要把全部的不满都发泄出来,累的气喘吁吁方才停下手。

温黁跪在地上,不经意的看了自己的贴身婢女一眼,根据以往,将人扶起挨打会更多,千万不要来搀扶。只盼着,母亲能快点消气。

然而大夫人怎么能消气,看着那张和自己丈夫及其相似的脸蛋,恶狠狠的说:“你若是男子,你父亲会更加的敬重我。如果没有你,我早就和离再嫁,偏偏你生了个女儿身,堵住了我所有的路!你怎么那么笨,别人家的孩子都会弹琴,你怎么就不会?!”

温黁跪在地上,就像是瑟瑟发抖的小兽,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活着,就是错。

贴身婢女其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怕自家小姐被打死,扑上前去,跪在地上哀求:“夫人,您消消气,小姐才十一岁,在给几天,小姐肯定能学会!”

夫人照着其君的脸,一巴掌就抽了下去,瞧着还算清秀的脸蛋,不屑的吐了口唾沫:“有你说话的地方嘛,不懂规矩,回头就给你卖窑子你去,你们这群小狐狸精!”说起这个,她就来气,数落道:“你上次是不是和莫姨娘说话来着,我说过,那个贱人不怀好意,你还去跟着说话,不过就是给了你一块糕点,就凑上去,是不是有奶就是娘?!”

温黁用力的摇头,眼泪落了下来,生怕自己惹怒的母亲,连其君都受到牵连,哭着说:“女儿没有,是莫姨娘过来和女儿说话的……”

声音被截断了,因为那鸡毛掸子狠狠的抽在了这女孩的背脊上,疼的人险些昏厥,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充满了漠视:“跟我解释有什么用?我供你读书,让你有一张巧嘴,为了是讨你父亲的欢心,你做到了么?你就是个木头桩子,若是在一份能讨你父亲的欢心,何至于如此?我可是为了你好,你的婚事可是握在他的手里!若是被那群妾侍攒弄着随随便便的嫁出去,我的面子要放在哪里?!”

温黁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意识都魂游天外,也许只有疼痛,才没让她整个昏死过去。

甚至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只有一句话在耳边回荡:你可以哭,但是不准落泪。

应该是母亲走的时候,最后的一句话。

她仰面躺在床上,眼中含着眼泪,但是一滴都没落下。

其君急切的一声声呼唤着自己,除了这一点,这个贴身女婢什么都做不了。不可以叫大夫,这是家丑,不能外扬。

“什么时候,母亲才能打死我?”温黁喃喃的问,与其这样,身上的伤疤永远都好不了,不如早死早托生。

其君怕极了小姐说的这话,用力的把眼泪抹掉,哽咽着说:“小姐,你别哭,奴婢去找莫姨娘,要一点药。”说罢,急匆匆的跑出去,好在外边已经黑了,只要小心一点,不会被捉住的。

那黑色才是世间最美丽的颜色,可以将任何的颜色都包容进去,遮盖住,什么都看不见。

天色暗了,遮盖住一切罪恶。67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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