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议事”就在王当和孙轻二人的一出“二人转”谢幕后草草收场了。赵霖也总算明白了这个山寨的来龙去脉和王当砍孙轻的原因了。
此处地处冀州和幽州交界处,这座山被当地人称为虎狼峁。虎狼峁以北八十里,有一片森林地带,狭长但绵延不绝,森林一直从幽州蜿蜒延伸到并州地带。这片森林就是大汉朝和乌丸族世代约定的交界之地。虎狼峁百里外接壤乌丸,乌丸族本就是一个游牧民族,当初大汉朝国力强盛之时,曾凭借卫青、霍去病之名威慑乌丸近四百年,而今大厦将倾,墙快倒了,乌丸一点都不介意帮忙推上一把。
周遭方圆几十里,这座虎狼峁是唯一一座可以被称为山的地方。原来,这些黄巾贼就是附近十里八乡的村民。大汉天下将崩,有识之士都在各谋出路,为了自己的前程做着自己的打算,苦的依旧是天下苍生、这些无依无靠的黎民百姓。本来乌丸族三天两头的在边境线附近劫掠一遍,使本就支离破碎的大汉朝北部边疆更加残破不堪,边境百姓十不存一。如今又是一年的秋收季节到了,又是一年的劫掠开始了。往年乌丸只是劫掠边境地带,今年边境几乎颗粒无收,这使得乌丸又向着中原挺进了一些,把劫掠范围扩展到了边境百里范围。眼看着即将收割的粮食被乌丸一个扫荡,最后变得颗粒无收,虎狼峁周边的百姓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始占山为王、落草为寇。
一个月前,一次乌丸的扫荡过后,王当的村子包括王当的父亲在内,全村人一个不剩被乌丸屠了村,王当当时带着二十几个壮丁进山打猎侥幸逃过一劫。当他回到村里的时候,看着满目疮痍,横尸遍地,从小吊儿郎当的王当红了眼,当时就要去找乌丸拼命,但是去哪找呢?乌丸是一个游牧民族,游牧的意思就是骑马放牧,抢了东西,早就跑的没影了。二十几个人,几乎是轮流按着王当,把他带到了虎狼峁落草。王当的祖父、父亲是一个小村庄的村长,两代人的积累,到了王当这一代,多少有一点存货。大家也感念老村长当年的照顾,而且现在吃的又都是从王当家的地窖里的藏货,就一起推举王当做了头。后来又陆续来了孙轻和其他的一些附近村民,多的十几个,少的一两个人,最后七拼八凑的变成了上百人。
人一多,吃饭就成了个问题。自己现在是贼,种庄稼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了。王当的祖辈是有一点存货,但是经过这一个多月、上百人这么吃,终于到了坐吃山空的时候了,于是,就有人感到不满了,于是分歧就出现了。本来王当是不赞成拦路抢劫的,怎么说自己的家人都是被抢劫的杀死的,自己还要去抢劫别人?但是现在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了眼前:抢,或者饿死。于是,经过了现实残酷的打击后,一群善良的村民终于变成了一伙拿着锄头镰刀的强盗。于是,就遇见了赵霖。而赵霖有一点银两,虽然不多,但是换成了粮食,让这些还心存善良之心的强盗吃饱了,然后,强盗们感恩了,再然后,赵霖就成老大了。其实任何年代,任何名族都一样,民以食为天,有奶便是娘,你给我饭吃你就是我的主子,只要能吃饱肚皮,谁愿意天天出去玩命呢?
赵霖愁眉苦脸的坐在虎皮大椅上。这帮强盗是感恩了,感恩的结果就是马上把王当推了下去,把他扶了上来。但是明天呢?他那点银两只让这些人今天喝了一顿有水没米的稀粥啊。明天,粥又喝不上了,今天王当和孙轻看着好像在唱二人转,其实就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拿银子啊,买粮食啊,不拿银子,不买粮食,你怎么做我们大哥啊?
“哪里有吃的呢?”赵霖双手抱头,使劲的薅着头发。买了个表,剧情怎么不太一样啊?别人穿越都是威风凛凛,带领着千军万马,兵锋过处,所向披靡,一统中原,成就千秋伟业,然后名相良臣辅佐,大漠边疆臣服,再然后万国来朝,留名丹青。怎么轮到自己,连肚皮都喂不饱?总感觉哪里不对啊。
虎狼峁的山头上,不知何时飘过来一片云。
“我说,这小子稀里糊涂的就当了山大王,把自己那点银子全拿出来给别人喂了稀粥了,他这算是发善心吗?他……不会饿死吧?”
云船上,三个看起来七八十岁的老者,正围在一张四足八棱的桌子旁边,桌子上一个酒壶,三支酒杯,还有一碟小菜,一碟花生。刚说话的正是面目慈祥的胖老道于吉。
“饿死就饿死吧,不自量力的小子。居然想一个人打上百号人,要不是这帮小贼饿了几天了,就凭他那鸡教出来的本领,哼!”高高瘦瘦的左慈脸上带着一幅恨的牙根痒痒的表情说。
“无妨,鸡也好,马也罢,只要能练成武艺,管他是谁教的。不过我倒真有点佩服童渊老儿了,手都废了,还能假借外物传教授道,还真不简单啊。”一身华服的南华仙人经过半年多的休养,终于拆除了绷带,不过和他原来仙风道骨、红光满面的模样有点区别的就是,他现在满面焦黑,原来的一头柔顺的银丝白发也被烧的七七八八,只剩不到二寸长,而且根根直立,远远看去,好像插满了一头避雷针。
“这么一个天象显示霍乱天下的家伙,要是这么被饿死,是不是有点……”于吉还是有些于心不忍。“要不,我们还是给他一点小小的路引吧。”
“给个!”左慈说着又有点要发火的意思。“老夫不给他制造难度就够了,还给他路引,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况且,人世间的事情,你我等人不宜干预太多。”
“哎呦,现在你倒是变成了撒手掌柜了?你当我不知道你当初偷偷的给这小子改造身体?你当我不知道你在童渊的那只鸡身上使的法术让鸡会武术?你当我没看见你给那匹白马使的咒让它不能动?你个老小子,坏事你干了,好人你当了,这小子的人生轨迹已经被你彻底改变了,本来就是一个异数,现在成了一个会武术的异数,中原大地又要被这小子闹的鸡飞狗跳了,你倒跑这开始说风凉话。”于吉说着说着,就又要开始揭左慈的老底。
“哟呵,眼挺贼啊?话说,是谁偷偷的在这小子的包袱里把童渊给的银子变成了一大堆?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的心里记挂着这中原大地呢。”左慈一脸你以为我不知道的表情鄙视着于吉。
“无量天尊!嗯……”南华满面焦黑的七窍里,突然又冒出了一股青烟:“你二人又背着我偷偷的去改变人间运势?哇呀呀……”南华一边说着,一边用还有些僵硬的右手伸向怀里去摸什么东西。
“哎哎哎,别发脾气呀,我也就使了个障眼法,大事都是左慈干的。哎呀,老夫的百花酿好像该加酒曲了!”于吉说着,一抚额头,嗖的一下从云船上跳了下去,消失在了天边。
“我也就是有点手痒,毕竟老夫也有快十年没教过徒弟了,更何况,这乌丸族也太欺人太甚了……”左慈一幅怕怕的表情:“咦,我的遁甲天书好像找不见了!哪去了呢?我去找找!”左慈好像自言自语的说着,也嗖的一下跳下云船,没影了。
“无量天尊!”南华掏了半天,终于从怀里掏出了一把裁缝量布的尺子。“咔嚓!”随着尺子的出现,天空中无缘无故的打了一个响雷。
“我靠。”正在虎皮大椅上斜靠着的赵霖被吓的从椅子上掉了下来。“大晴天,打个毛线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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