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改嫁,就得改嫁!

冷凝月愿不愿意她才不在乎,至于韩清元就更不用提了,都无需问他。

甚至在老祖母眼里他就不算个人,作为赘婿,别说他们还有名无实,就有名有实,要卖了他的妻子,他也没资格发半点脾气!

见老祖母如此独断专行,冷凝月一怒离去,她也懒得废话,大不了到时候以死明志。

相比之下,族人们倒是纷纷暗喜,此次老祖母态度如此强硬,定是势在必行。

一时间,他们仿佛看到了国师府敞开的大门,和里面那条条通往大贵高权的荣华之路!

一场族会即将散场,一人悲呛多人欢喜,倒也算是“圆满”。

然而正在这时,一直站在最后面,被人认为没资格也不敢说话的赘婿,却是缓缓从冷凝月离去的方向收回目光,犹豫再三,终究开口。

“老祖母,我觉得你们不该逼她。”

议厅一静,老祖母还未完全转入后堂的脚步忽地停顿,但她身都没回,也没必要回,因为以窝囊废的德行,只是这身形一顿就足以吓破他的胆子,让他恨不得把话生吞回去!

“把话再说一遍,老身没有听清。”

不少嗤笑低低响起,他们倒是挺愿意看窝囊废卑微慌乱的样子。

然而,这一次窝囊废没有退却,而是拱手再道:“凝月不想,你们不该逼她。”

老祖母回过身,气氛忽然变得异样。

韩清元低着头,打着补丁的素布衣衫与台上富贵华袍的老祖母形成鲜明对比,台下则是全都入了武道的冷家嫡系,他们叱骂着似要教会他说话的规矩。

一时间,韩清元单薄的身形像是熊熊野火即将延烧而至前的一棵飘摇野草,渺小孱弱,风中凄凄。

可偏又莫名的坚韧!

因为,婚契上有他的名字!

当然,他很清楚这桩婚事的实质,可他就是觉得,自婚契上按下手印的那一刻起,两个人的命运就已经微妙的绑到了一起,无关感情,但在重大的命运狂涛席卷而至时,他们都不该、也不会对对方坐视不理。

至于螳臂挡车,有没有用是一回事做与不做,又是另一回事!

老祖母忽然笑了,笑声越来越大,她竟然罕见的没有动怒,而是在笑罢之后好似无比和蔼的看向韩清元。

“韩清元啊,好重孙儿女婿,老身本以为你懂呢,没曾想三年了你还没懂得道理。你以为赘婿是你的名头身份?你以为你是谁?”

“你比府中其他圈养的猪狗不同的,只是多了一个赘婿的称呼而已,所以,猪狗的嘴巴该是用来说话的吗?猪啊狗啊,可不能既没用还惹得主子动气……”

“老祖母,您一个吐沫星子都比这窝囊废的贱命金贵,何必跟他浪费口舌呢?牲口不打不规矩,让孩儿来教育教育他。”

冷轩一拱手,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来,揪住韩清元领口便是左右开扇!

掌嘴声声重,很快的,人头果真要变成了猪头。

老祖母笑而不语,议厅中哄笑不止,所有人都看得很是开心……

韩清元几乎是从冷府爬出来的,冷轩虽是纨绔,但好歹涉猎武道数年,他的每一记掌嘴都蕴藏着内息,几十记耳光,若非刻意想看狼狈又窝囊的样子,韩清元决然不可能活着离开。

韩清元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要裂掉了,嗡嗡作响中天地都在旋转一般,他根本没办法走路,因为站都无法站稳。

爬到自己的残破小院时,已经奄奄一息了,中途还因为吓了巡逻兵卒一跳,被狠狠的羞辱了一顿,头发上已经冻成冰碴的吐沫,便是兵卒吐的。

回到家中,弟弟已经睡熟,为了不惊扰弟弟,韩清元只能躺在冰冷的泥地上硬缓,冻麻的四肢在渐渐转暖后开始出现刺痛,痛感一阵一阵的,像是千万根钢针在扎刺。

很惨,很狼狈,但他并不觉得委屈,无论什么结果,他都从不会为该做的事情而后悔。

不过,他也从来没跟人说过,从来没表现过,其实……

他是一个记仇的人!

挣扎着爬到床边看了弟弟一眼,伸出手轻轻提了提被子,笑的苦涩。

但如果不是弟弟正在熟睡当中,他仍是不会说出这话。

“小包子,快好起来吧,哥有些忍不住了,哥真的……很想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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