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亭钧将我领到一个离主帐很近的军帐,与旁边的比起来要宽敞很多,望上去格外气派。
“这是我一直住的帐篷”,风亭钧引我进了帐篷,放下帘子道,“事出突然,来不及准备。你先在这儿住着,我吩咐士兵去搭个新的,晚上我就搬过去。”
我展开些许笑意。从见面开始,风亭钧就对我百般维护,可见与风亭晚的感情。
“嗯”,我用疲惫的嗓音低声道,“多谢兄长,让你费心了”。
风亭钧扶我到榻上躺下,渭叹了一声,“晚儿,你不必谢我。都是哥哥不好,那时候没能劝阻父亲的决定,让你受了这几年的苦。你在京城失踪之后,哥哥又远在燕北,不能亲自来寻你。是哥哥亏欠你。”
风亭钧叹息了一声,用手帮我掖了被子。他铠甲未除,触在我身上凉凉的。
“晚儿心慈,让张幼清得了个痛快的死法。若是按我的手段,定要吊他个一年半载,叫他生不如死,才能偿还你这些年受的屈辱。”
风亭钧略低着眉,看着我的眼睛,眼中泛着怜惜和痛楚。
不知为何,当我对上风亭钧的眼睛时,心底一阵暖意裹携着强烈的酸楚袭来,冲得眼帘渐渐泪湿。
风亭钧见我的模样,不由用微热的手来擦我悬在眼眶的泪。只是柔软的一触,却不经意溶开了我心防。我皱眉哽咽了些许,忽觉诸般积郁卷土而出,再也无法隐忍,将头重重地抵在风亭钧冰凉的铠甲上,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风亭钧骤然慌乱,轻轻将我圈进怀里,却不敢用力,生怕铠甲弄疼了我。
“晚儿受苦了”,他轻拍着我,在我的哭声中反复说着这句话。
不是苦,是孤身求存的煎熬,是被爱人背弃的绝望,是被人强取豪夺的耻辱。
我有时想着,这世界不过一场虚无,只要离开这里,我所经受的一切也就不存在了。可每到这个时候,我又不甘心,于是满腔怨恨地下定决心,一定要走到结局,亲手将恶人了结。
如今我真的亲手了结了镇南王,也了结了与冷言的缘分。可我的心里却丝毫没有释怀,反而更加的忧郁,更加的悲凉,似乎自我已经完全被这一切击垮,像一个病弱的人,艰难地挣扎,却歪歪斜斜地站不起来。
其实我所受的,对风亭晚而言,不过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或许她是个没有心的人,身在其中却仍然能逍遥快活;又或许,她所受的,是较之十倍百倍的苦楚,只是因为时间长了,渐渐变得麻木,倒叫人瞧不出端倪了。
在风亭钧小心翼翼的怀抱中,我放肆地发泄着心中掩藏的情绪,直到大脑缺氧,软倒在他的怀里,被他慢慢扶着我躺下。
片刻过后,我从眩晕中恢复过来,睁开眼睛,看见了风亭钧忧心忡忡的脸。
宣泄过后,脑海中是一片宁静。我也终于能够下定决心,打算离开这个世界无休止的冷血争斗。
只是在这之前,我还想做最后一件事。
“哥哥”,我试着这样唤他,倒也不觉得别扭,“我没事了。你别担心。”
风亭钧紧握着我的手,恳切地道:“哭出来就好了。从今以后,有哥哥在,绝不会再让你受苦。”
我点头,扯开一个淡淡的笑容。“哥哥,我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
风亭钧忙道:“你尽管讲,哥哥就算赴汤蹈火也会帮你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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