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着,跪着,趴着,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好。

城墙已经摇摇欲坠,将军还是一动不动,其实不管他如何稳如于泰山,敌军的嘶吼和如神明的天雷也摧垮了守军心里最后的墙。兵败如山倒,守军发疯的向各个城门逃去。

“北边不能去,藤甲营黑压压的一片啊,往西门啊!!!!”

“完了完了,西门城门都破了,全完了,完了。。。”

“起来,都他妈起来,东门没有敌军往东边跑。”

哭泣、怒喊、呢喃混合着铁甲与兵器的丢弃,城门未破,宁人却已崩溃到自我相残。一路死尸无数,多年的老兵寻找着抢夺着能见到的一切食物。再好兵器如今都没有一块大饼有用。

“老徐,我们也往东边跑吗?”一个嘿呦大汉,汗水和泥水滚成一缕缕疤痕印在他的脸上,露出泛黄的牙齿。

“跟着大部队一起走,兵散了那真就没活头了”黑黑的铁甲如同一个巨大的铁球。从头到脚看不见一块无防备的地方,厚重无比,但穿着的人却健步如飞,丝毫不比其他人慢。“我他妈就纳闷了,藤木军万古不变,死板到他姥姥家的方形阵就是打不赢啊骑兵两腰冲击啊,就知道弓箭手准备射,弓箭手跑。而且我就奇怪了对面的弓箭手射我兄弟们这么准,妈逼的城楼上这么骚包的金甲就是不揍啊。”

“李将军虽然打仗差点,李国公的血气还是在的啊,城楼上一站就是三天三夜啊。”

“拉到吧,血性有个屁用,而且我严重怀疑,他是想死后留个好名声。秦岭关失守回去也是一死,你想想左右都是一死,他又读过那么多史书,这个就是最好的归属了,到时候史书一写李将军死守秦岭关,屹立于城墙之上三天三夜,无奈城关失守以身殉国。总比纸上谈兵刚腹致用,以绝对优势,成功沦陷好啊。”

“你包血啦,快跑吧。”

就像断掌上的裂痕,交叉着、叫骂着。就像一群丢了魂的末路人,不知前一步是转世还是阿鼻。随着时间的推移,藤木军的号角声越来越近,城池已经摇摇欲坠了。五百年的兴与衰全都映在这座城上,如今它就像快步入尘土的老人,它此生太累了,岁月是它的阿克琉斯之踵,摧垮了它最后的信念。神明总能不留痕迹的让它消磨殆尽,变成一块块残破的石墙,一首首歌谣中的怀念。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内城墙也分崩离析了,最后的遮羞布终于被撕开了。前军的号角和十里开外的军鼓交相呼应。

屠城开始了!!!

提着长刀,踏着城楼的碎石,嘴里的污言秽语,劈开了残破的木门,狗吠的声与息,瓷碗的破碎,悲凉的哭喊,咧到脸颊的大笑和刀刃倾血的寒光。富可敌国的乡绅千年的豪门,在这一天或折断了自己的腰或丢弃了自己的头。东边的儿子死在了铁骑之下,西边的姑娘被虏进了军营。孩儿的命绑在了战士的腰间,刀刃来到了路边哭泣的老翁。城中突然燃起了大火,秦岭关最引以为豪的十里长街南北鼓楼,慢慢的在硝烟中分崩离析。黑红的雾慢慢的笼罩着城池,仿佛一个巨大牢笼。空气中的血气散开聚拢,随着肢体的飞舞和断裂的兵器。在夜幕降临之时,屠杀的疯子终于感受到了疲惫,慢慢人流涌入了大营。幸存的人小心翼翼的探出身子摸索着身边的亲人,哭泣着,叫骂着,最终归于平静。这时清脆的鸟叫响彻整个苍穹,人们不约而同的看着天空,鸟儿回巢了。

秦岭关的失守,赵国在全局战略上先把头筹,从此南北在无天险之隔,史书或许会记录李志将军的悲壮,但绝不会忘记他的丰功伟绩与二十万秦岭关的游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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